不过这鞋垫原本是托哥哥送给小四的,怎么会在他褥子底下?
看看这针脚花样,宫里的绣娘应该做不出这么丑的来。
那这鞋垫是怎么回事?梁掌印那么大义凛然瞧不上的东西,一转头就昧下了?
月徊满腹狐疑,把鞋垫搁在了一旁的矮几上。
小太监搬了簇新的褥子进来,她还是尽心给他铺床叠被,白底柳叶的花式,才能显出掌印大人出淤泥而不染嘛。
帐幔当然也得换,换上白罗绮纱帐,拿银丝绞珠的挂钩挂好,掌印的床榻这回可就像姑娘的一样细腻温软了。
只是这鞋垫子,还是十分困扰她。
月徊坐在南炕上,翻来覆去地盘弄,心说哥哥八成觉得很心虚吧,要不怎么藏得这么隐秘呢。
这个人呐,嘴上强硬,其实小肚鸡肠,嫉妒心极强。
还好是个男人,要是托生在了帝王后宫里,一定是个横行六宫的奸妃吧!
不过哥哥这么别扭,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虽说里头难免掺杂了一点尴尬,总算哥哥还能把这么差的手艺当宝贝,着实不容易。
至于到底为什么把鞋垫儿留下,大概还是因为他不喜欢小四。
且一琢磨干弟弟有,凭什么亲哥哥没有,所以这就抢来搁在他褥子底下了。
这鞋垫里头加了油绸,只有大冬天能用,如今天儿暖和了,压得时候一久,他自己也给压忘了吧!
不巧得很,今儿又落进她手里了,等他回来她得好好问问,为什么给他做双新的他不要,偏要抢小四的。
这么问肯定让哥哥下不来台,月徊笑得很欢快,就是要下不来台才有意思。
她这回也要臊一臊哥哥,谁让他死活不肯带她上两广去!
只是闲来无事,时候过起来可真慢。
她趴在窗口看天上太阳,日影一点点移过来,有风吹拂,窗口的金鱼风铃在头顶上叮当作响。
她又开始琢磨,之前说好的事,为什么他又反悔了。
昨晚上随侍的人是曾鲸,恰好今天他出门没点曾鲸的卯,她看见曾鲸从对面廊庑下走过,忙探脖儿叫了声“曾少监”
,一面招手,“您来……”
曾鲸不知道她的花花肠子,听见了便斜插过庭院,停在窗外问:“姑娘什么示下?”
月徊笑了笑,“不是我的示下,是掌印的示下。
他说昨儿落了一方私印在外头,才刚还在屋子里团团转呢,您帮着想想,是不是落在外头了?”
外头是哪里,完全就是套话。
原本曾鲸办惯了案子,这点子小心思没法让他上当。
怪就怪梁遇的私印太要紧,那种东西要是丢了,接下来会引无数麻烦。
况且她又是梁遇妹子,就凭这身份,也让曾鲸不设防。
“昨儿就去了盛大人府上,再没去别处啊……”
曾鲸冥思苦想,忽然回忆起来,“离开盛府后,老祖宗独个儿走了一段路,那时候天才擦黑,别不是那当口上弄丢的吧!”
月徊心头暗喜,装腔作势说:“兴许就是!
是哪条胡同您还记得吗?”
“丰盛胡同啊。”
曾鲸说,“那条胡同东西笔直,要是真落到那里,恐怕早叫人捡走了。”
曾鲸如临大敌,月徊却暗自偷笑,“丰盛胡同盛家,那是个什么人家啊?以前我听掌印说起过,后来给忘了。”
曾鲸哦了声道:“算是老祖宗的旧相识,盛大人早年是宗人府经历,对老祖宗有知遇之恩。
如今因病致仕了,老祖宗不忘旧情,得了闲总去探望他。”
月徊长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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