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边花廊底下眯瞪了一会儿,等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看见各屋出来的人全换下公服,换上了寻常衣袍。
她顿时就惊了,这些人心机这么深,为了出去喝花酒,都偷偷带了私服?那她怎么办?她总不能穿一身姑娘的衣裳,跟他们出入秦楼楚馆吧!
她摸着下巴逐个看过来,长得不怎么样的人,实在还是穿公服比较好看,至少显得有气势,不像现在,一个个扔到人堆儿里都挑不出来。
但是梁遇就不一样,他穿一身云白细布竹叶暗纹直裰,束涡纹珊瑚腰带,衣裳并不显得名贵,唯独那腰带颜色出挑。
这世上男人,能把白色穿得有滋有味的真不多,他是独一份儿。
月徊看得有点呆,“我呢?你们谁管管我啊?”
大伙儿都觉得那么小号的常服不好找,让她将就将就,穿着曳撒得了。
就是因为这身皮,以至于接下来让她在春华楼受到了非一般的待遇。
那些眼皮子浅的高丽女人围绕在她周围,“大人大人”
地,叫出了鸡皮疙瘩乱窜的婉转味道。
把她拱成了靶子,他们好趁机偷欢,月徊看着梁遇和孙知府推杯换盏,起先身边只有两个侍酒的清倌人伺候,他对女人也是淡淡的。
可不一会儿,老鸨子带进个美人儿来,满堂佳人在她面前霎时没了颜色。
那袅袅眼波,那妩媚身姿,饶是女人,都要被她迷晕了。
老鸨子也是高丽人,高丽人有这天生的含蓄之美,抱裙跪坐在孙知府身旁,让这绝色美人儿依偎在梁遇身边。
老鸨子嗓音像清泉一样,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含笑说:“客人是有缘人,她叫多丽,十岁卖进我们楼,花了五年才调理出来的。
这几日正找一位梳拢的官人,要是客人有意,就留下她吧。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比外面的姑娘强上多少,让她好好伺候,客人只等着享艳福就是了。”
梁遇调过视线来打量,这种经过悉心调教的女孩儿,不像下等红倌人那样一条玉臂千人枕,她们的要价极高,自小被小心供养着,过着连寻常富户家小姐都望尘莫及的奢华日子。
穿最好的衣料,用价值千金的玉容膏,这才作养出一身不俗的风骨,和见了金山银山也不屑一顾的然气度。
前期的投入,是为最后能找到一个出得起价的买主。
梳拢后的姑娘一般不再接客,只要银子花到家,为你守身如玉也不是不可以。
他笑了笑,“高丽果然出美人。”
孙知府极有眼力劲儿,“只要厂公瞧得上,这位多丽姑娘,就算卑职的孝敬。”
月徊看在眼里,憋了一肚子气。
不过这么个样貌的姑娘挨在梁遇身边,看上去真像一对璧人。
哥哥会留下她吧?会置个外宅安顿她吧?这种烟花柳巷出来的女人,哪里适合过日子!
月徊急得百抓挠心,见梁遇犹豫,像是要答应的样子,她忙从美人堆儿里挣扎出来,摇着胳膊说:“掌印,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您忘了京里的夫人了吗?临走的时候她吩咐小的看着您,不许您往窑子里去,也不许您在外头留情。
要是您敢混来,她即刻打番子把淫窝儿铲平,还要拿住那个牵线搭桥的,抽出肠子洗吧干净了腌咸鱼。
您自个儿是不要紧的,但看在孙大人一片盛情的份儿上,您不能害了孙大人啊,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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