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蓝飞饶的样式一出,周遭竟是先陷入了一片沉默。
他们曾可都是这一带的地方官及其下员,怎会不认得?可无人敢提,然而司马厝显是不会给他们闭口不谈的机会。
先前最先发声的那人被兵卒拎了起来,他只得咽了咽唾沫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才开口回答道:“下官蒋储,在九年前原是甘潼土司属下的宣抚司,受朝廷委派巡职,兢兢业业。
此等韩贼旧物自是认得,只是过眼晦气,不提也罢。”
司马厝抬了抬眼瞧他,意味不明地道:“我倒是另有听闻,昔日甘潼峡诸多部落民众安居乐业,对任者多有拥戴。
韩土司当年,独独薄待你了?”
蒋储微怔,而身后其余一些人的脸明显地僵了僵,他随后才冷哼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等居心叵测之辈,枉为同仕!
以权谋私的勾当暗地里也不知干了多少,那些个年头,又能有几个手脚干净的?在白天里用两条腿走路的也不见得就不是衣冠禽兽。”
司马厝打量着他的神色,没急着搭腔。
土流参治之下,朝廷派遣出定期轮换的官吏之权可轻可重,监督、考察当地的各方状况以成牵制。
彼此心照不宣也好,互相演戏也罢,中央成功地在地方安插了“眼线”
。
两方势力各取所需,但若是起了矛盾……
得不到印证,片面之词,所得有待推敲。
暮光将云霭铺染成了淡金色,明媚得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熟秋的原野,很快就盖过了其下纷繁的、一顶顶耸立的毡堡,明明不是无坚不摧。
口风是会偏移的。
“那行。
既然皇上没有下令要当即剿灭,本侯也就奉命办事,捉拿已成,则押送回京归案改日提上日程,内情如何,三法司一查便可知。”
司马厝转过了身去,打定主意要先把这些人在这晾上一晚,改日再来审。
不料,蒋储等人闻言却是极为紧张,面色都已然发白,哆嗦着道:“这……这,如何使得?”
司马厝偏过脸来,挑眉问:“皇谕如此,有何异议?”
“呵哈哈哈……”
蒋储突然彻底反应过来似的坐倒仰头大笑起来,状若癫狂,嘶声道,“自作孽不可活也,我今认栽自尽,只愿云督手下留情,给我后族之人留一条生路……”
司马厝眸光一凛,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苟活一时又有何义?云督早就视我等如生养待宰之猪狗,使受着诸多摆布玩弄!”
他们已陡然间惊悚地意识到,这实际是必死之局面,根本没有后路。
难怪云卿安愿意留手这么多年,原是因此。
胆战心惊地过活着生怕遭了报复,他们长期而来如被牵线一般引着走,歧路绕了一圈又一圈,把柄早就被对方拿捏透了,无论怎样也就是换上几样堂堂正正的死法轮着来承受。
体验的这种绝望一如曾经——留给韩土司族落众部下的,所谓的招安机会,根本就不可能有。
说不得,争不得,苦全咽下,何尝不算作是异议?只是轮到了自己身上,而已。
(本章完)
第75章承欢殿至限张狂,没有本钱。
异于一方,虽处不为人知的深谷之下边村,摇风草依旧热烈。
“告诉聂婶婶,我不要喝白米浆!”
绿意盎然爬满了房前架,其上挂着的小铃铛迎风生响,垂髫稚儿嬉戏追逐而过时,笑痕便如脚下印般地留下了。
炊烟都不曾染浊色,和乐就像是一圈圈的涟漪,暗涌过后的平湖清而浅。
坐于一边的妇人正在编制着竹篮,她侧脸时含着笑,柔声道:“好,小阿竺难得回来一趟,想要喝什么都行,等你的雨涧阿娘回来给你盛。”
又是一阵欢声,阿竺脸红红地跑过来帮她把做好的篮子放到合适的地方去,接着又兴冲冲地往一边跑过去了,小辫子像条尾巴晃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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