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回的动静闹得不小却极为谨慎,但恐怕不是要杀人那么简单。
想必昭王已经下了很重的命令,这便坐不住了么?”
云卿安自嘲一笑,越看下去神情却又严肃了几分,冷声说,“总兵,借你的人予我一用。”
敏锐地觉察到不寻常的意味,司马厝二话不说地应下,吩咐说:“时泾,把贺凛他们全部都叫过来。”
候时沉凝,将近暮的那一刹阳晖恰好是最刺目的,像是近于枯萎的璀璨,抬头却能见除尽云雾的阴翳,横陈在宫城内外,吞吐了不知几何。
待至,云卿安用沉静如古井的目光扫视众人一圈,尽管谁也不知要发生什么,但都感受得到一场临渊的压抑,就宛如乌云后翻滚的雨珠随时都有可能倾盆砸下。
留以交待布置的时间不多了,对于一场终要收尾的权力博弈,云掌印显然最有发言权。
“贺凛,去将京营底下所有剩余的卫队都秘密调集于一处,盔甲加身,刀剑配齐,随时待命。”
“时泾,带着我的印信前往厂署,用尽一切力量打通与宫里边的联络,务必确认两端的通讯顺畅。”
“还有你,去带人盯住这本名册里边所有官员的动向,并随时监视舫陵下一步的异举,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及时禀告给总兵……”
有人稍作迟疑,却见同云卿安并排而立的司马厝望过来的眼神冰寒,而他说出的话是不可置疑,“皆听凭云掌印差遣,无须我作首肯。”
一道道命令被有条不紊地发布下去,宛若整个潜伏的巨轮开始飞快而有序地转动起来。
云卿安的语速极快,末了才得以微微停顿,隐于袖下发凉僵硬的手忽被温暖紧紧包裹住了。
他转脸朝司马厝扯出一个笑,平静道:“所谓宫夜战祈,确实是听起来很不错的幌子,不仅能堂而皇之地把人都引到宫里去,还能把可用以拒绝的理由都堵死。”
他该是要入宫了。
无形的逼迫最为压人,事情早就传到民间中去,顺应才是众望所归,逆拒即是诸多不容,虽明知昭王这是在为了下一步的动作铺路。
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早已不计来回,持续到现在,哪怕是成王败寇也总得有个结果,脚踩着的这方皇土左右不过为当诛的囚下阶或是登天的封皇梯,站不站得稳作另说。
无可阻止。
司马厝攥紧了云卿安的手,恰交握放于胸前的位置,借着将离的明晖将彼此的面容神色都端详得一清二楚,或多或少相互都烙印下了本属自己的痕迹。
“袁赣所领,厂下番众,都留与总兵支配。”
在这关头,云卿安仍是选择把能用的力量分了出去。
司马厝皱了眉,对此并不同意,却听云卿安坚持道:“你会比我更需要。
皇殿之中有太多可顾及的,而会在宫外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才是最为关键,这也是对方敢于兴动的底气所在,兵行险招图的是个出其不意,而究竟为一锤定音还是功败垂成,这得靠总兵你来更改和确定。”
全付信任,踏实却也难免担心。
“但对我而言,这些都不是被首要考虑的。”
云卿安又如往时一样弯了弯眉眼,正视着司马厝说,“因托付于你,即是我所能做下的最无误的决断。”
字字句句皆出肺腑,绕过了沉沉宫阙,浮浮烟烬,犹是清冽共赤诚撞进心底。
司马厝垂眸,视线在云卿安的指间停留良久。
曾记“俗娶先以金同心指环为聘”
,又称为“约指”
,有约束、禁戒之意,以定此人此生。
故他早前特嘱打制结对,现欲为其戴上,又恐无良辰吉时而显太草率仓促,难表庄重。
所制经深思久,卿安会喜欢的。
他后只是道一句。
“黄历已落尘,何时作新翻。”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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