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是谨遵命令,出刀威慑道:“侯爷请回,您若想出门,等明日禀报了云掌印才可……”
话音未落,锋刃即被重重地撞歪向一边,是司马厝在眨眼之间侧身以手刀击颈制住甩飞出来的人致此。
与此同时,于混乱嘶呼中,刀芒不可避免地与血光交织在了一片,他这竟是宁可自损也要伤敌,全无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
愤怒和痛苦吞噬着残存的理智,司马厝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聂延川等人皆是心惊不已,一时间都难免有些无措地收刀渐退。
他们奉命看守,可不敢真的将之重伤,更不敢就此要了司马厝的性命。
借此机会,司马厝立刻将夺过来的刀横于前方,目光冷冽,步步逼上,一直将他们都迫退到外廊通道旁边,眼见着就有一点要逃脱的可能。
却偏偏于此时,一人缓缓自倒退的禁兵后方走出,眉目舒淡温和似能安抚戾气一般,可那眸中的阴影层叠总是不经意地显出几分复杂。
可以宣泄的,汹涌澎湃的,无论为何都被硬生生地卷容在了纱幔雾膜中,取而代之的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的钝痛。
云卿安在靠近司马厝时,将手轻柔地放于两人之间的刀刃之上,任凭那血流自其上而出,鲜红刺目,仿佛这样就能把彼此的隔阂给抹除。
“因耽搁迟来,可是挂念?”
“无碍,咱家会陪侯爷走到底。”
镂空窗桕,风落银面。
“年十四,就从军参将,随关平总督出击远山,参定尐淮之战,因故受埋致负伤而归,请罪自罚。”
“年十五,受任为随军副将,从勇忠将军麾下,展锋于渡野边战,独自率领八百骑兵挫敌无数,引众惮……年十六,于征南攻势中以少退多,反败为胜,突袭而逐敌数百里,歼其精锐,俘兵千人含王公大臣。
共部众击鸣而归,得赐明铠。”
司马厝只在旁静静地听,脸上并无过多的神情变化,亦或是再多的思绪翻涌,到了这时也都在可被窥见的范围之内静止了。
那属于他自己的过往从战经历如今自另一人口中说出,莫名的异常清晰,成败荣辱都仿佛为之所见证所参与,让他根本一时间难明心里是什么感觉。
而云卿安分明与他的曾经间隔得极为遥远,他们在那时并无何牵扯,喜怒哀乐也不相关。
是过路都来不及多朝之看上一眼的陌生人,各有繁忙,各有疲累,于司马厝而言确实如此。
里屋再无多余,是平静之下的紧绷,仿佛连一点点异样的思想都会被揪出,从而经着不亚于风吹日晒的摧打。
云卿安深深凝视着司马厝,目光未曾从他的身上挪动过半分,回忆似的继续道:“咱家因囿于宫墙,极目所望,不过尔尔。
承启七年迎军归,但见飘旗高擎,黑马白缨。”
那呼声威严遒劲,响彻京城内外。
赫赫皇家仪仗,都会在此间瞬间变得黯然失色。
前去围观盛况的宫人不在少数,因他们都早早地将事务备妥,管事者也格外开恩地允许。
可这些本都与云卿安并无关系,魏玠的看重也意味着,他的身上从此多了一双沉沉镣铐。
他仍然是去了,余事不计。
而当时,他竟觉得有些刺眼便低下了头,仿佛这样就可以就此不再仰望,而撞入眼前的,是满地尘泥。
云卿安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凝声道,“听闻那是侯府少将军,天纵之姿,京都翘楚,可我只知你是司马厝。
他人誉你功名显赫,可我也只是……”
司马厝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脸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
云卿安却完全没有要就此放过司马厝的意思,逼近时连那浅浅的鼻息都能够被感受得到,只要微一动作,唇就能擦着对方的脸畔而过,似乎下一刻就能将之完全渗透。
司马厝冷冷说出的话却是将这一汪风月尽数击碎,“广昌伯府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若怨愤相对尚且能够勉强应付,此刻反倒难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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