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双膝跪了地,“娘娘饶命啊!
奴婢不想死。”
她一个头磕下去,五体投地。
万籁俱静。
落针可闻。
采芹浑身僵直,脑袋里那根弦崩到了极致,明明是大雪纷飞的寒冬日,她却猝不及防就惊出了一声冷汗。
良久。
只听得“噗嗤”
一声脆笑。
却是没有预想中主子的盛怒与疯狂砸下来的茶盏花瓶。
采芹怔了怔,战战兢兢地抬头,小心谨慎地探看,却见座上的皇后娘娘她的主子掩嘴在笑,肆无忌惮。
“瞧把你吓的,本宫逗你玩儿呢。
她顾兮若就算是条剧毒无比的美女蛇,即便她时时刻刻想着反咬本宫一口,本宫也绝不会叫她轻易得逞的。
像你这么蠢这么笨的使唤丫头已经很少见了,你没那么容易死。”
冯佳雪后面说了什么采芹都没听得太清,但那句“逗你玩儿呢”
,却是生生将她从奔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浑身冷汗,便像是脱了力似的。
她想大口呼吸用力喘气,因为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个又重回人间。
可是她不敢。
采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真真儿就像是给吓傻了似的。
大小姐……冯佳雪她打小就爱捉弄她,拿她打趣玩乐取笑。
她拿她开过无数个“玩笑”
,无数次“逗着她玩”
,也许她觉得好玩,可每一次对她老说,都像是去鬼门关的门口走了一遭。
打小她就被卖给了冯家,是签了几十年卖身契的,与死契也无甚差别。
冯佳雪七岁那年的冬日,冯府后园的池塘封了冻,冯佳雪将她推出去试探冰面是否结实,她便险些淹死冻死在里边儿;
隔年的夏日,满池绿叶白荷花相应成辉美不胜收,她又非说荷塘里能结莲藕,推她下去挖。
可那么深的水,池子里也没有施过肥,哪儿的莲藕,怎么挖?她又一次险些淹死在里面。
后来,她就不得不学会了泅水。
每天每月每年,她都能想出新花样折腾她,无穷无尽的。
再后来她再大点了,来了葵水了,冯佳雪便说要将她送去给少爷当通房丫头,她吓得一天一夜不敢睡,又跑是淋了雨,连着高烧了三日,险些就没了。
大少爷过来见她病得要死不活的,这才放弃了。
但冯佳雪从未放弃过折腾她,不是要送她去跟表少爷同房,便是要她去伺候老爷。
夫人的手段谁人不知道,试图爬上老爷床上的那些丫头,最后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她怕死,她更不想枉死。
是,她出身卑微,是,她命如纸贱,可她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养,也是会难过的呀。
她到底都把人当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