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的人并未刻意掩饰,楼岚很快就现了不远处有人躲在不远处一丛怯怯绽放的丁香花后。
无心营业的楼岚选择视而不见,收拢神思转身准备离开。
他这一退,八公主反而有了进一步的兴致,挽着披帛溜溜达达走出来,鼓着腮帮子可爱俏皮地跳到楼岚面前,仰着稚气未脱的脸蛋问:“国师大人怎么见了我就要走啊?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看见?”
原主骨子里就是凉薄的人,在三教九流里混迹着成长起来的三观,目前看来也约等于无。
楼岚受残留意识影响,并没有对女性的绅士风度,反而觉得这小丫头片子实在烦人,遂细长的睫毛一垂,居高临下冷淡道:“怕被人看见,却不怕被只月饼精看见。”
八公主什么都好,父亲就不用说了,生母是地位尊贵的中宫皇后,宠她如女儿的哥哥,更是已经临朝办差的太子。
然而唯有一点,早已及芨,今年马上就要十八的八公主到现在还因为脸颊上的婴儿肥未消除,而显得一团孩子气。
别人都说她可爱娇俏,可这样的形容词,对于一个向往自己母后那般高挑美艳的女孩子,绝对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自己身上的缺陷。
楼岚说她是月饼成精,分明就是在说她脸圆。
这就跟指着一个特别介意身高的人大大咧咧叫对方矮子一样,绝对的暴击。
脸颊上的酒窝没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好奇的探究迅被恼怒取代,八公主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呵呵:“国师说笑了,我若是月饼精,我父皇又该是什么?”
楼岚不痛不痒瞥她,始终都是以俯视且眼角瞥视的角度:“公主说笑了,贫道不过说一声月饼精,公主何必迫不及待将自己代入。”
就这点本事,放现代,冲个浪都要被人喷得小狗汪汪。
万万没想到,这大骗子竟还有这般嘴利的时候。
果然,平时那副目下无尘的模样,根本就是装的!
自出生以来从未被人如此硬怼过,八公主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脑子都要气炸了,口不择言道:“国师对待后宫妃嫔无不温和优待,每每相处,更是摒退左右,听闻民间有女子之好,莫非国师与宫妃”
楼岚眸光一寒,转过身来迫视她。
刚还说得理直气壮的八公主被他这么一盯,心里莫名打了个突,剩下的话竟是一时间说不出来了。
只见往日总是一片虚无冷漠的黑眸中此时正氤氲起一簇怒火,楼岚是真的怒了,寒声警告:“公主身为女子,岂不知女子名节有多重要?”
八公主气势一矮,紧紧抿着嘴不吭声。
楼岚暗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冒气的无名之火,缓声道:“知你一向轻视贫道,日后有什么尽管冲贫道来便是。
若是公主能说动陛下放贫道出宫,贫道少不得还要谢公主一回!”
说罢,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留在原地的八公主等到那道黑色背影渐渐消失在繁花绿丛间,这才吐出口气,缓过神来,拍着自己小胸脯嘟囔:“对宫妃那么怜香惜玉,对本公主就冷淡苛刻,哼!”
再说了,那些宫妃的名节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还巴不得后宫里少几个女人来气她母后呢。
话是这么说,可没能当面怼回去,把那个骗子女人怼得哑口无言无能狂怒,八公主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
这就是不善吵架的人普遍存在的“事后诸葛亮”
习性――吵架的时候脑子被怒火一烧,短路到总被压制。
等到结束后理智回归,就能想到一大堆可以狠狠怼回去的话。
可惜,架都吵完了,对手也走了,这满脑子的狠话只能往下一沉,沉到肚皮里打几个转,最后气到的还是自己。
今日八公主穿的是百花穿蝶裙,走动间裙摆上如同绽开了一圈的鲜花彩蝶,搭配的披帛两端,则用会在阳光下变换色彩的丝线绣了两只玩耍扑蝶的猫儿。
可惜现在穿这身活泼裙衫的八公主蔫蔫儿的,步子都踢不起来了,垂着脑袋眉头紧皱,看得伺候在旁的姑姑很是揪心。
也不知八公主是怎么想的,为何总要跟国师过不去。
不管那女人是有的是真本事还是假本事,只要没威胁到他们中宫的利益,何必费神与之计较纠缠?
如此,岂不是平白将国师往其他皇子那边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