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贺霖佑是个性子温和,待人恭谦之人,可是经过方才一番对话,他瞬间对贺霖佑有些改观了。
上位者的压迫感在这个小少年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曾经也在宫中沉浮多年,看人也一向准,却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不是猫,而是虎。
一边的斋长见古致一直没有反应,不禁猫着腰小心翼翼地上前问候:“山长,这位小公子到底是何身份啊?”
古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贺霖佑的身份信息,可是刚才的那一句“殿下”
似乎暴露了贺霖佑的身份。
若真的是他以为的“殿下”
,那他以后可得小心点了。
古致笑了笑,忽然伸手拍在了斋长林松度的肩膀:“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受朋友之托,我得照顾好他。”
林松度点了点头,道:“那以后可否需要我对他照顾一二?”
古致道:“不需要,我那朋友说了,就把他当成普通学子,该教教,该罚罚。”
听古致这么一说,林松度松了一口气,他最烦照顾那些娇贵的公子小姐了,他也是因为这个大公无私的耿直性子,才被选为斋长的,这些年他谁的话都不听,只听古致的。
古致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是全然听从他的吩咐的。
贺霖佑腿不长,走得倒是挺快,甚至要蒋文杰小跑着追过去。
“殿下,殿下你慢些。”
晚风凉爽,贺霖佑出来以后才惊觉,自己身上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蒋文杰急忙追了上去,关切问道:“殿下,是属下看护不利,殿下恕罪。”
贺霖佑没有理会他,只是极为冷淡地说一句:“回去备水,我要沐浴。”
浑身冰冷的黏腻之感已经叫他忍无可忍,这一种种感触似乎在叫他回忆方才被黑暗包裹的恐惧。
“是。”
蒋文杰领命,临走前,还问了一句:“殿下,关害殿下之人,可需要属下前去教训一番?”
虽说他一个成年人去教训两个孩子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他身为下属,怎可看着主子任人欺负,殿下既然拒绝了山长,那么就应该由他出手,无论如何,他都要为他家殿下讨回公道。
贺霖佑斜睨了蒋文杰一眼,嘴角轻勾,然后道:“不必,有些债,我会自己讨回来。”
望着少年隐匿在黑夜中沉静幽暗的侧脸,蒋文杰垂首没有说话。
他家殿下平日里鲜少生气,可若是真的动了怒,那便是雷霆之怒。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殿下曾被太子的胞妹济云公主推下水去,上岸以后的殿下不哭不闹,可是次日就听说济云公主的寝殿闹鬼,吓得公主两日没缓过来。
之后经过查实才知晓,是公主挂在床头的一幅画上用了特殊颜料,白天看是谪仙男子,夜里看是泛着荧光的披头散发恶鬼。
而那幅画是济云公主从贺霖佑手里抢走的,当时公主还洋洋得意,甚至想命令贺霖佑多画几幅,后来,她也庆幸,还好只抢他一幅画。
那幅画因为是济云公主亲自抢走的,所以陛下也没有责罚殿下,这件事情便这样揭过了。
自那一次之后,蒋文杰便对他们殿下有了新的认识。
既然殿下不让他插手,他自然是不会插手的。
蒋文杰随着贺霖佑一前一后回到了静德院,聘请来的蔡嬷嬷也准备好了饭菜,只是贺霖佑回来以后,不是急用饭,而是先去沐浴了。
临进浴室前,贺霖佑一改常态,回过身和蒋文杰道:“你,一会可否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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