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栏杆,秦葶瞧着越来越清晰的动乱好似扰的船上的人们越发不宁,可到了何呈奕这里,仿佛置身事外,与他毫无关系。
冷长清迈着步子朝他快步走来,最先扫了一眼小双,而后才道:“陛下,那些人仍在船底凿洞,臣亮明身份,那些人仍无所动。”
“眼下船身下沉,想来不过半个时辰,那些匪人便可上船,皇上,您先乘小船走,臣等带着人断后,应当可以护您平安离此。”
逃,从来不是何呈奕的作风,“你想到的,那些人早就想到了,你看看这船身四周围着那群匪人的小船,哪里还有空隙容人逃脱,既他们一会儿上船,那便同他们拼杀便是。
取朕的长剑来。”
不到最后一刻,何呈奕从来不会认输。
他宁可殊死一搏也不会灰溜溜的逃命。
这么多年,他逃够了。
冷长清也只好照做。
“秦葶,进去。”
他再说一次。
一会是杀戮也好,是拼死也罢,他想留秦葶在最后一刻。
秦葶强撑着将小双扶起,二人齐入了船舱。
好似关上舱门,外面的声音才稍小一些。
亦不知过了有多久,秦葶一推开窗,便能清晰的看到水面,好似很快便能与她视线平齐一般。
这代表着,一层已经开始注水,随着一层入水,船身也开始跟着倾斜,船舱内桌上摆的杯子一经倾斜便滑落在地,一摔几瓣。
先前的吵骂声,此刻也变成了撕斗之音,秦葶安顿好小双,独行出了门去,自三层的栏杆上朝下观望,那些人赤脚上船,拿着刀见人就砍,与官兵缠斗在一起。
当真数不清那些水匪到底有多少人,只瞧着不断有人上船上来,明明水面上不过是些小船,此刻却似无底深渊一般。
官兵们被丢下水,还未及扑腾几下便被水底的人拖拽下去,在水底被人乱刀胡捅,毫无招架之力。
此刻何呈奕正手持长剑站于三层船头望着这一切,他面色凝重,身后仅有几人护卫。
这回连秦葶也不知自己会不会命丧于此。
不知谁于夜色当中嘶吼一声:“有官船来了!”
众人目光聚在一处,齐齐朝南面边去,不知何时一艘船朝这边驶来,上面灯火明亮,敲疾锣之音徐徐传来。
官船来了,就说明这一船的人都有救了。
众人好似看到了曙光。
可那些水匪仍不甘心就此作罢,好不容易在夜色中劫了一条商船,又怎么肯空手而归,于是只能速战速决。
就在眼见着希望靠近之际,因船底漏洞不一,眼见着船身歪斜,偏侧过去,此下只会加快了入水的速度。
显见着船身倾斜到一侧,秦葶手疾眼快抓住了围栏才堪堪站稳。
船身下降越来越快,几乎快要将二层一面淹没。
常言道水火无情,就算是再强大人的,在此时的宽阔无边的长河中也似一只小小的蝼蚁,只肖眨眼的工夫便可消失不见。
官船明明近在眼前,却看着又是这般缓慢,众人心急如焚,船身再歪一分,有水波自二层灌到三层来,翻起的一道巨浪拍在秦葶身上,若不是她抓的牢,只怕这一道浪便能将她冲下船。
尚来不及喘口气,只瞧船身下翻,继而又起起一股巨浪打在她身上,只觉着好似整个人于浪前调转了方向,闭着眼又死命抓住船身围栏,虽暂保住性命,却整个人都悬空在船身外。
冰冷刺骨的水花拍在她身上,秦葶重重喘着气,脚底下便是长河水面,漆黑一片。
双腿悬空,胳膊使不上力,她只能拼了命的攥住那一只栏杆往上攀去。
何呈奕站于三层船头,此刻船身歪过,他单手抓了栏杆,站稳不成问题,只是心中偶有感,本能想往背后船舱中看去,哪知见船舱的门打开着,瞧不见秦葶的身影,心感不妙,目光急迫在四处寻找那抹身影。
却偶然在栏杆外瞥见那一只用劲朝上的胳膊,还有一颗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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