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皆向大门外看去,只见市面上已经乱作一团,店铺纷纷上起门板。
致庸向李德龄使了一个眼色,李德龄会意,立刻打发了几个人四下探问去了。
几个时辰后,各种消息接踵而至,有的说太平军刚过黄河,有的说已经打到了保定府,更有甚者说快到廊坊了!
短短半天内,街上各种逃难的车马都已经出动,纷纷向城外拥去。
致庸一直脸色铁青地坐着不说话。
李德龄劝道:“东家,您甭生气,这种时候大伙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也是有的。
不过长毛军要打进北京,这消息应该不假,他们真的打过来了,势如破竹,官军根本挡不住!
东家您得赶紧拿个主意,广晋源他们要撤庄回山西,咱们要是撤,也得快!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
店中的伙计虽不敢进来,可大多堵在门口,屏息等候致庸的决断。
只见致庸闭目良久,终于开口冷冷道:“我们不撤!”
“不撤?!”
李德龄顿时脸色苍白。
致庸振衣而起,大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如今国都要亡了,我一个大清的臣民还能走到哪去?你们要走就走,我不走,我要留下来保卫京城!”
门忽然“哐”
地一下被门口的伙计们挤开,为首的几个差点跌进屋内,看了致庸一眼,又慌忙退了回去。
李德龄上前把门关好,劝道:“东家,我们只是些生意人。
为了打长毛,我们年年纳捐,月月纳捐,可是长毛军没有被剿灭不说,他们还要打到北京来了!
要是大清国不保,那是朝廷和王公大臣们无能,不干我们的事!”
致庸双目圆瞪,大叫起来:“错了!
若是大清国亡了,你还开什么茶票庄,做什么生意!
对了,打听过没有,北上的到底是哪一路长毛军?”
他话音刚落,门外二掌柜探进一个脑袋:“东家,我刚刚听说,是长毛军的北伐部队,领头的是个挺有名的大将,竟然是你们山西人,叫什么刘黑七!”
致庸大惊,盯着二掌柜问:“真的是他?”
二掌柜有点怕他的目光,赶紧点头。
长栓想说什么又忍住,只是紧张地盯着致庸。
致庸忽然仰天大笑,半晌,自语道:“若是这个人来,我更不能撤了!
我和这个人有约!”
李德龄脸一下白了,小声问:“东家,您说啥呢,您没喝酒吧?”
致庸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我喝什么酒?这个刘黑七,我和他真的有约在先!
他要是真能打进北京城,我得请他喝酒!”
李德龄大惊失色,对二掌柜使一个眼色。
二掌柜吓得一哆嗦,回头把门外的众伙计轰走。
这边李德龄颤声道:“东家'网0才的话您可不要乱说。
您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大匪首的?要是叫官府的人听到了”
致庸很不以为然:“听到了怎么着?我就是认识他,还是老相识呢。”
他大致说了一下和刘黑七的交往,接着道:“前年去江南贩茶,茶船北返的路上,我、孙先生、长栓在武昌城下被一群土匪劫了,差一点没砍头。
正是这家伙及时赶到,救了我们的性命,我让他跟我走,他不但不肯,还和我打了赌,说他们一两年内准能打进北京。
我说不能,他们说能,没想到他还真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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