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承于父母的只是血肉,筋骨当在尘光中自塑。
令煦,别用他们的选择来塑你自己,那是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的无形拥趸,是自惩,这很不聪明。”
少年面色煞白,被人看穿的羞愧难堪翻涌上来,无措垂眸。
曲静胜未再多言,临出去前,弯腰捡起角落里那块带着变形徽记的金子,放到桌上。
树要向上长,人要朝前看。
忘不了没关系,迈不过去也没关系,但不能由恶生惑,困滞不前,忘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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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把长姐的话听进了心里,令煦整日格外沉默,少见笑颜。
直到静质顺利盗图钻洞返回思过院,他面上的笑意方显出真切。
下意识与姐姐对了个眼神。
成了!
两小的不知事,姐弟二人心中却是一清二楚,静质顺利归来意味着什么。
昨夜曲静胜故意引来曲邕窃听,算是放饵。
至于卫国公府乃至景佑帝是否上钩,尚不明晰。
只有静质今夜平安盗图返回思过院,方能证明一切在按曲静胜的谋算走,姐弟四人将有一线生机。
若事拂人意……
以他们目前处境而言,不会更糟糕了,左右逃不过一死。
幸好!
曲静胜眼瞳灿灿,激动之余也没忽略妹妹身上的药味。
她面色一变,忙把人扶起来,上下检视,“怎么了?伤到何处了?”
令煦和令晖也立刻凑过来。
静质笑眯眯摇头,献宝似的捧出护在怀中的包袱。
“右膝膝盖摔了一下,二叔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姐姐,你和哥哥说的没错,二叔果然很喜欢我们,你看他给了我好多糕点。”
小姑娘高高兴兴说罢,又从荷包里掏出两张胡乱叠起来的作战图递给长姐。
曲静胜接过,正借由残月清辉查看图纸,裙角突然被扯了一下。
方才还喜气洋洋的静质小眉毛纠成一团,仰着小脸期期艾艾道,“姐姐,二叔这样好,我们还偷他东西,是不是不应该……”
曲静胜与令煦闻言,皆是一默。
卫国公府眼下这般风平浪静,只能证明他们受利所动,彻底放弃了四姐弟,准备送他四人去死了。
这些糕点不过是施舍的最后一点仁慈,让他们别做饿死鬼。
性命攸关,也只有四六不懂的小孩会为小恩小惠而动摇。
曲静胜捏着那两张催命的图纸,飞快收敛面上冷诮,柔声哄劝妹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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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如钩,夏虫脆鸣,混黑天幕间点亮无数星灯。
下半夜是人最困乏的时候,思过院外巡守相对松懈。
今夜在国公府那几位真正的主子眼里不过是场心知肚明的做戏,于曲静胜姐弟而言却是真正的出逃。
哪怕明知他们能顺利离开国公府,曲静胜亦不敢轻待分厘,以免不慎露出破绽,影响后续真正的脱逃。
出逃之前,四姐弟把糕点吃了个干干净净,积蓄体力。
墙洞逼仄,仅供幼儿屈身通行,曲静胜让龙凤胎钻洞走,自己则与令煦翻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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