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觉得这笔账算不过来,“那我要是一年没信儿,就得送一年,两年没信儿,就得送两年?”
皇帝点了点头,“一年三百六十五锭,两年七百三十锭。”
最后由衷地说,“纯妃娘娘,你可耽搁不起啊,两年下来用度大减,到时候活得连个贵人都不如,想想多糟心。”
对于一个爱财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损失金银更让人痛心的了。
快乐使人年轻,痛苦使人成长,就看老姑奶奶有没有慢慢拖延的本钱了。
果然她连咀嚼都带着迟疑,斟酌再三道:“不带您这么逼人的,我哪儿来这么些金锞子啊……”
“你还真想长上三年吗?”
皇帝意味深长地说,“三年沧海桑田,朕算过了,你已经没有再接连擢升的机会了,唯一能让太后松口的,就是遇喜,诞育皇子皇女。
你想当皇贵妃吗?”
接下去又抛出了个更为巨大的诱惑,“你想当皇后吗?一个嫔妃想爬上那样的高位,就得有建树,不过凭你,朕看难得很。
那么最后只剩下这条捷径了,要不要走,就看你自己的意思,朕不逼你。”
如今的皇帝,可真像个诱骗无知少女的老贼啊,颐行虽然唾弃他,但他作为曾经的夏太医,有些话还是十分在理的。
后宫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讨得太后和皇帝欢心,对晋位大大有益。
但如何讨得欢心呢,无非就是生儿育女,毕竟到了妃这样的高位,再靠扑蝶、捉假孕是没有用了,最后就得拼肚子,看谁人多势众,谁在后宫就有立足之地。
可是颐行却犹豫了,满桌好菜索然无味,搁下了筷子道:“万岁爷,我和您打听打听,我大侄女已经被废两年多了,您什么时候能放恩典让她还俗?还有我大哥哥,您能不能瞧着往日的功勋,让他离开乌苏里江,哪怕去江南当个小吏也可以。”
“然后呢?”
皇帝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这些都做到了,你打算怎么安排自己?”
颐行说:“我不当嫔妃了,您让我接着做宫女也成,等二十五岁就放我回去。”
皇帝的笑容忽然全不见了,咬着牙哼笑了一声,“世上好事儿全让你占尽了,你想晋位就晋位,想出宫就出宫,你当朕的后宫是你家炕头,来去全由你?”
当然这种气闷并没有持续太久,他进了一口姜汁鱼片,慢腾腾告诉她:“想让有罪之人得到宽宥,只有靠大赦天下。
你猜,怎么才能令朝廷下令大赦天下?”
她木然看着他,他囫囵一笑,“无非国有庆典。”
国有庆典指哪些,皇帝大婚、战事大胜、帝王六十整寿、太子降生。
前头三样要不已经没机会了,要不就得等很久,算来算去只有最后一项容易达成……颐行瞅了瞅他,皇帝老神在在,扔给她一个“你自己体会”
的眼神。
她叹了口气,牵着袖子给皇帝布菜,“万岁爷,您吃这个。”
皇帝不慌不忙,举起酒杯等她来碰撞。
颐行会意了,两手端着酒盏同他碰了碰,那样上等的瓷器,相交便出“叮”
地一声脆响。
“朕说的金锞子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颐行认命了,说:“奴才一定砸锅卖铁缴上,万岁爷就放心吧。
再者,奴才会尽力让自己快快长大的,您不是会医术吗,给我把脉瞧瞧,有什么十全大补的好东西适合我的体质,这就安排上吧。”
皇帝想了想,冲她使个眼色,让她把手腕子放在桌上。
三指压住她的寸口,真是不得不说,老姑奶奶这样旺盛的血脉,一如既往挑不出毛病来。
他的唇角微微浮起一点轻笑,似乎看见了将来幸福的生活。
这年头女孩儿大多三灾六难不断,今儿晕眩明儿咳嗽,后宫里头拿药当饭吃的也不少。
只有老姑奶奶,像个小牛犊子似的,果真老辈儿里的健朗是会传续的,她额涅五十岁上都能生她,她到五十岁上不说生孩子,身板儿一定健健朗朗,能长长久久陪着他。
颐行还在等着,问怎么样,“吃点儿阿胶行不行?再不成,我拿人参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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