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她,有时候无知要幸运许多,她已经走到深渊的边界,不能继续上前了。
“我不知道。”
田芮以为自己的声音可以做到很平静,然而出口的第一个字,就暴露了她的愤怒。
“我不知道。”
她放缓语气,又说了一遍。
“你没有保留任何东西吗?”
穹苍那没有多少起伏的声线,在田芮听来字字带着尖刺,“你母亲处理那些东西的时候,你没有觉得可惜,而留下一些吗?或者,你还记不记得那些礼物的细节?”
田芮终是忍不住,情绪跟山洪一样宣泄爆发。
她高声打断了穹苍的话,反问道:“那你呢?你就没有一点同理心吗?”
穹苍止住话头。
田芮崩溃地继续道:“我不想要再查这件事情了,让它结束吧,就算我求求你们了。
我不想知道我妈有什么过去,一点都不想!
你们也不要再向我证明我的家人有多不堪,甚至还要我给你们提供所谓的证据。
你们够了没有?你们觉得这荒谬吗?!”
贺决云对欺负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兴趣,但是他对穹苍那句“天真”
的评价,实在是太过认可。
正在周围工作的几个警察一齐停下工作,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
他们互相使了使眼色,却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
穹苍好笑地说:“同理心?”
田芮“蹭”
地站了起来,激动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你知道疼爱自己的双亲相继离开自己的感觉吗?我已经很累了。
我希望他们至少在我心中是完美的,这样也不行吗!”
“我确实不知道。”
穹苍冷淡地说,“在我学会分析情感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不见了。”
田芮胸膛剧烈起伏,发出两声干笑:“你没有体会过,你比我好。
起码你不用那么难过。”
“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穹苍穿过木柜,与田芮面对面地站着。
她脸上表情阴沉,视线直勾勾地落在田芮身上,仿佛要将她掩埋。
“是,我没有体验过什么疼爱的双亲,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不曾拥有过的痛苦?你想逃避,你可以后悔,你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身边那么多人来安慰你,等着他们给你结果。
你以为人人都可以像你一样,不用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照旧可以生活得很好吗?小妹妹,如果你现在才十二岁,今天我纵容你,可是你已经二十了,你已经过了这种可以无畏天真的年纪。
是不是应该清醒一点?”
穹苍指向边上的警员,道:“你以为这些没有同理心的人,加班加点地在这里工作,熬着大夜,做着噩梦,领着稀薄的工资,是为了给你添堵?是为了要探究你爸妈之间的那点伦理关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职责?你那宝贵的没有被现实消磨过的同理心,能够感化这世间所有的罪恶,维持住社会的秩序吗?那你怎么不用你的同理心去拯救范淮呢?你现在决定放弃你的同盟了吗?”
田芮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抱着头蹲到地上,捂住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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