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下了一场暴雨。
梁白玉门前的药渣粪水全部被冲走,淌进水沟里。
水沟是围着村子挖的,一条弯弯绕到底。
村里或许有大秘密,但一定没有小秘密。
谁从自家粪坑里舀了粪水,提到梁白玉家倒掉,这事儿不会没人看见,他们选择不说。
这下好了,那股子粪臭味从家家门前过,家家都有份儿。
这场雨让睡眠浅的忍不住爬起来,对着窗外嘴几句,然后回床上继续睡,梦里都在和人嚼舌头根子。
梁白玉没有对老天爷感恩戴德,他早早起来,拎着竹椅坐在门口,等菩萨来给他修房子。
菩萨来了,走了,一天就过去了。
几天下来,陈砜话说得少,事做得多,堂屋基本上修完了,他坐在地上,结实的腿随意叉开,脏手拧开水壶。
梁白玉准备上手去摸新墙,耳边响起一声低语。
“别碰,要晾。”
陈砜阻止道。
“噢……”
梁白玉收回手,半蹲着靠近他。
陈砜被一口水呛到,狼狈咳嗽。
“你每天来我家,”
梁白玉单手抚上他后背,轻柔地拍了一下,“林子怎么办?”
陈砜的咳声戛然而止,整个背部肌肉硬成石块。
“会不会有人偷树啊?”
梁白玉用忧心的语气说。
陈砜的上半身前倾点,和背上的那只手拉开距离:“没事。”
“真的吗?”
梁白玉声调柔柔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黑色阻隔扣上。
陈砜“霍”
地站起身:“我去院里和泥。”
走时步子迈得很大,迷彩服下的胸膛潮湿烫,耳根通红。
梁白玉弯腰捡起被主人落下的水壶,食指慢悠悠的刮掉壶口水迹,他忽然去看窗户方向。
几秒后,他走了过去。
窗户外面趴着一个脑袋,是个女孩,她踮着脚怀抱一个缸子,手里拿着小半个芋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两只眼睛好奇地往里瞅。
女孩没想到屋里人现了她,吓得一抖,嘴巴里的芋头都忘了嚼。
梁白玉从里往外推开木窗,对她一笑:“不怕啊。”
女孩愣愣看着他。
梁白玉“诶”
了声:“芋头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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