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几口饮下参汤,眼睛直勾勾看着儿子:“你很好!
手腕了得,想不到乾清宫的人这些年被你居然收买了大半去,也算朕没看走了眼。”
说完老皇帝有些如释重负,慢慢又道:“这天下,原本也该交出去了,自己的儿子也好,总比让那贱妇的儿子呼风唤雨地强。”
胤禛立即就觉得自己听懂了,皇帝的意思原本也是打算传位于自己的,只是仍放不下老十四,想着老十四容易受老八摆布,故而有此一言。
如此,他也心安了。
谁知皇帝却又是一笑,嘲讽道:“只是,你却心太急了,若是肯再等等,一纸传位诏书便是名正言顺。”
胤禛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凛,只怕诏书一事,无法善了了。
这当然不怪自己着急,而是怪皇帝心思难测,若自己宾天之时,必然为嗣皇帝将路铺好,老爹何必为难儿子?
皇帝此时面上透出粉嘟嘟的红光,这是五石散起了作用,他的话忽然非常多,几经唠叨:“老四,来日你登了基,替朕收拾一个人。”
胤禛也正想问呢,便恭敬回话道:“汗阿玛所言,可是八弟?”
皇帝眼睛亮得吓人,哈哈笑道:“看来朕果真走了眼,以为你是最老实不言语的,谁知心思深沉、耳目众多。
不错,正是老八!”
胤禛默默。
皇帝为药物催动,觉得满腔心头血都要喷出来,有些话便打不了住,滔滔不绝道:“你可知卫氏如何大胆,身为内宫妃嫔,昔日辛者库贱籍,居然勾搭朕身边之人!
朕之内宫,难道就是让这起子奸夫淫妇往来自如幽会的吗?”
胤禛顿时觉得被雷劈了,然后一瞬间又有一种“原来如此合情合理”
感觉。
皇帝憋了一辈子无处诉说,临到头了对着一个最不合适的人大吐苦水:“纳兰也居然敢、敢当着朕的面求恩典,允了他们双宿双栖!
枉费朕如此恩宠于他!
他们竟然欺君罔上——可恨可恨!”
胤禛听明白了,这才是老八悲剧的源头,想不到良妃胆子如此之大,更想不到皇帝会这么久都不知道,看来女人心思,才是帝王背后最致命的毒针。
若是皇帝只一个儿子,一辈子劳心劳力,不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他突然又想着,纳兰昔日荣耀无匹,当真只是简单一句“恩宠”
了事的吗?若是以往他或许不会多想,有了他对老八暗戳戳的心思,说不定君父也是一般?纳兰死得早,说不定里面并不简单,后宫中难道真有人敢大胆偷皇帝的人?是不是这件事情,本身就有皇帝的手笔,所以事发之后,皇帝没有灭了纳兰,反而让他又多活了四年,让他最后自己病死?
皇帝絮絮叨叨,说得都是当年待老八“如何好如何善”
,有些往事不是过了就成烟云,他们只是藏在泥土里,等着你入土掘墓的时候再翻开,俗称回光返照。
胤禛心中一般酸一半甜:药的剂量下得合适,至多再一个时辰,这天下,就要易主了。
皇帝叨叨着,忽然面上红光闪过,暴起看着胤禛对他招手:“老四,你且过来!”
胤禛明知自己应该退,然而还是鬼使神差走过去,任由老皇帝拽着自己的手,喝道:“你且应下,来日登基为帝,叶赫那拉一族必要夺爵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