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的嗓门中充斥着审讯与怀疑的意味。
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位虎背熊腰的衙役也迅速地拔出了佩刀,如临大敌地瞪着两人。
但无论是特意提高的大嗓门儿还是拔刀的行为,都证明了他们其实是在给自己壮胆。
他们在畏惧着什么。
宸宴和月鎏金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言不发,却很默契地朝着他们那一队人走了过去。
在迈开步伐的那一刻,宸宴还特意朝着那几位衙役拱了拱手,神色谦和语气诚然:“各位官爷误会了,我夫妻二人不是歹人,只是觉得这里幽静,才来此地商量了些家事而已。”
月鎏金惊讶地将眼皮一撩,迅速瞧了宸宴一眼,心说:嘁,谁要继续和你假装夫妻了?
在被他抓去当坐骑之前,他们俩就曾在皇城中假扮了好多年夫妻,他当皇帝,她当皇后,哄骗过了无数凡夫俗子。
但其实那时的她一点儿都不想和他假扮夫妻,怕他杀了自己,才被逼无奈才母仪了多年天下,直至她扮演的那位正主皇后的命格本子全剧终。
现在也是一样,她照样不愿意和他假扮夫妻……哼,就知道占人家便宜,起码提前商量一下呐,搞得人家现在多束手无策呀,都不知道往下接点什么话好了!
但即便月鎏金不说话,那几位衙役也能替他们俩脑补出来一场完整的男女关系:男的假装正经向他们解释情况,女的眼神乱窜心慌意乱,一看就是瞅准了这里人少所以故意跑来这里幽会的,根本不存在商量家事的可能!
遇见调情的男女,总比遇见杀人的妖怪强。
为首的那位衙役先舒了口气,后方的那几位衙役们也纷纷放下了手中大刀,随后,为首的那位衙役又冲着宸宴说了声:“你们俩胆子也忒大了点,没听说过这里发生过命案么?还敢跑来这里私会?”
“命案?”
宸宴立即露出了一副震惊中夹杂着紧张的表情。
“原来这里死过人呐?”
月鎏金也很会演,顺势挽住了宸宴的胳膊,一边小鸟依人地往他怀里钻,一边瑟瑟发抖地说,“相公,我有些怕……”
“不怕,有相公在呢。”
宸宴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了月鎏金的肩头,眼睛却始终看着为首的那位衙役大哥,以一种认真老实的态度回答说,“我夫妻二人不是本地人,受亲戚邀请来都城过年的。”
月鎏金却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心想:你这人演戏一点都不专业,嘴上说着有相公在,眼睛却没有看我一眼,只是虚假的关心而已!
那位衙役大哥倒是没怀疑这二人关系,只是奇怪:“亲戚没告诉过你这里发生的事情么?”
然而,当他狐疑地问完这句话后,又突然叹了口气,一边无奈感慨着一边说,“没告诉你也正常,大过年的谁都不想提这种晦气事儿,提了还容易惹事儿。”
提了就惹事?
看来涉及此事的人员来头不小。
宸宴本想继续往下追问,月鎏金却忽然在他的腰上用力掐了一下,不让他开口,自己娇弱地依靠在他的怀中,头往后扭,怯怯地看想了那位大哥:“所以,这里当真发生过命案?”
她掐得还真挺疼,下了死劲儿的感觉。
宸宴垂眸,无奈地看了月鎏金一眼,本想用手捂着她的眼睛,制止她在凡间使用妖术,不合规矩,但在抬手的那一刻,却犹豫了。
最终,他的那只手还是没能抬起来,重新落回了她的肩头。
一次纵容,他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合情合理,是当下所需。
但在后来,宸宴想过很多次,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以各种理由一次又一次地纵容她,从一开始就应该让她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不然也不会放纵她成为一呼百应的大妖。
昏暗的小巷中,月鎏金直勾勾地盯着那位衙役大哥的双眼,漆黑的瞳孔之中,忽然浮现出了几缕幽深的绿光。
“和你们无关,不该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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