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直穿好了衣服,回到余苏眉的闺房时,她已经穿着便衣,坐在桌子旁边,左手处放着个算盘,右手抓着一支笔,正一边敲打算盘一边写着什么东西。
李彦直心想她原来还会写字算账,走上来一看,只一眼便心头剧跳!
原来余苏眉正在计算的竟是一些账目!
且算且写,更让李彦直心动的是:那些数字前面都有人名,尤溪知县的名字赫然也在其中!
看来竟是一份肮脏交易的名单账本!
余苏眉见李彦直看着自己正在算写的账簿眼睛动也不动,问道:“小寅,怎么了?”
李彦直暗骂自己孟浪,脸上却不动声色,顺手指着账簿道:“姐姐,你在写字啊!
将来也要考状元吗?”
余苏眉笑道:“我是女孩子,考什么状元!”
又说:“小寅你是男孩子,倒是可以去考考的。”
“我当然要去考!”
李彦直挺起了胸膛说:“去年我爹爹对我说,等我们家有钱了,就给我请个先生。
今年我们家才搬了大房子,爹爹说,明年就给我请先生,教我认字。”
说到这里有些黯然起来:“可我不知还能不能回家……”
余苏眉见他一副要哭的样子,赶紧停下笔,安慰道:“别哭别哭,你就算回不了家,姐姐也会教你写字。”
李彦直啊了一声,道:“真的?”
余苏眉点了点头,显得甚是诚恳,李彦直见骗过了她,心里却不是很高兴,反而觉得有些不安,心道:“骗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女生,实在有些下作!”
论皮相年龄他比苏梅小十岁,然而心理年龄则相反。
但事已至此,也没法就收手,再说他也不愿就放过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机会,当下假装不识字,静静地呆在余苏眉身边,看她算账写字,边看边记,记了一会,怕账目记乱了,见桌上还有一支纸,便抓起来,铺开一张纸,将笔握在掌心——这是要假装自己不会拿笔,蘸了墨水勾画:名字用汉语拼音来记,数字则用阿拉伯数字,又故意写得扭扭曲曲,十分难看。
余苏眉也不防他,过了一会见他画了满满的一张纸,尽是一些晚来绕去的符号,画不像画,字不像字,便问他是什么。
李彦直道:“这叫天书!”
余苏眉只当他是在涂鸦,哈哈一笑,便不再理他。
两人一个写一个抄,到了二更时分,一起打哈欠,余苏眉道:“睡吧。
明天我再派人帮你找你家里人。”
却将那本账簿收在枕头里,对李彦直道:“小寅,这本书藏在这里,你可千万别和任何人说!”
李彦直重重点头答应了,却将今晚抄的那几张纸藏在床尾的被褥下,道:“苏眉姐姐,我这几张‘天书’藏在这里,你也千万别和任何人说啊!”
余苏眉忍不住莞尔,也学着他的样子重重地点头答应了:“好!
我不会和人说的!”
跟着熄了灯,两人并头共枕而卧。
处女温香满床,如花美眷在侧,偏偏却什么也干不了,让李彦直如何睡得著?
余苏眉浅睡了一会醒来,发现李彦直还没睡,以为他想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放心,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说着将他搂在怀中,以胸脯的温柔来安慰他。
李彦直半张脸埋在棉花般的柔软中,不敢妄动,虽然脑子里胡思乱想,但不动得久了,睡意袭来,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还在梦中,却被院子里的叫嚷声吵醒,余苏眉却已不在床上了,她的声音从院子中传来:“我不嫁他!
我不嫁给那种只会打打杀杀的粗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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