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觉得纳侧妃的事情如何,还是对张筠容此人的感官如何——
若是前者,那她上次便隐隐表现过态度了,再者,这事儿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也就是装装样子问上一问罢了。
若是后者,她如今人在凤仪宫,张皇后的地盘上,她只有挑着好话讲,而且…她也不是个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性子。
定了定神,柳殊温声道:“筠容姑娘生得貌美,儿臣一见,心中便生出几分好感来。”
她的声音柔和清洌,又是闻初尧所熟悉的,听见这话,太子殿下总算施施然地掀起眼皮,望了柳殊一眼。
男人的余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只是一瞬,而后视线便落于她袖口的圆润指尖,眸光幽深似潭。
见她指尖不自觉地微微蜷着,便知柳殊是紧张了,而后便不咸不淡地截断了话头,“母后。”
闻初尧一出声,三人的目光便顷刻间聚焦。
只不过……柳殊的神情尤其为难。
太子殿下轻咳了声,直直望向上首的宫装女子,“您是…想把这位张姑娘许给儿臣做侧妃吗?”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张皇后的目光有几分不赞同,“这不是你原先自己应下的?而且…母后还特意寻了个你喜欢的。”
柳殊闻言一怔,下意识想扭头看身旁的人,但下一瞬,却又生生忍住了,轻抿着唇,试图缓解。
什么叫他自己应下的?
什么时候应的?她丝毫不知。
身侧的宫人静静轻摇着扇子,目不斜视。
这侧,闻初尧瞥见她这副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样子,不自觉绷直了唇角。
从柳殊提出那个问题开始他便一直在想,是否是他自己的一些行为给她造成了错觉?不小的错觉,甚至以为可以凭这种感情一类的羁绊来锁住他。
他的目光闪了闪。
思及柳殊近几日愈发阴阳怪气的表现,淡淡出声,“母后误会了,儿臣并非抗拒。”
借这件事,正好也让她清醒清醒,收一收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让他自己……清醒清醒。
直至现在,他内心的想法都不曾动摇半分,他无法骗自己。
他想让柳殊待在他身边,日后他顺利登基后,许她一个宠妃的位置,就这么过着,也未尝不可。
闻初尧侧了侧头,迎上了张皇后那股隐带打量的目光,“儿臣…成婚几年,太子妃久无所出,如今也确实是时候纳些新人。”
男人辨不出情绪的视线从不远处望来,“张姑娘是母后族中的人,母后的眼光,应当是不会出错的。”
他的话语似是有几分意有所指,“儿臣与太子妃…感受亦是相同的。”
张筠容有几分受宠若惊地抬眼,下一刻又因着身份与矜持的做派,赶忙端坐好。
听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对她也心生好感了?!
少女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面庞上红霞满布。
张皇后看在眼底,轻抬眉梢,“你能这么想,甚好。”
眸光犀利而温和,两种截然不同之色于之一体,却是丝毫不失其意,“既如此,本宫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先把这事儿给定下来吧。”
“本宫瞧了瞧,下个月的二十七是个好日子,这满打满算也有一个月的时间,正好能赶上。”
闻初尧的表现恰如他所说的话,见此,淡淡地点了点头,“母后决定便好。”
短短几句话,一切尘埃落定。
可这话落在柳殊耳里,却是不同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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