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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天亮的迟,太阳堪堪升起,金灿灿的光晕笼罩在云层间,云影氤氲,镶嵌上一层彩色的亮边。
两相交映,日光斜斜地照在石板地面上,隐约散射出几丝光影。
街上,柳殊的丹青铺子照例开门营业。
昨日商讨后,因着要宣传此事,于是今日铺子前除了常规的画轴、画纸、画笔等,还独独多了一个偌大的桌案。
宽大的台案横在中央,一摆出来,便很是吸引了一波视线。
有客人好奇着上前,询问缘由,铺子附近,亦有街坊邻居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舒老板的铺子越做越红火,她们皆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这今日如此阵仗,一瞧就是有大事要发生。
柳殊缓步从里面踱了出来,见造势造的差不多了,这才施施然地配合着月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明了一通。
这些日子明里暗里来打听想要学画技的人家越来越多,恰好齐知府找上来有意与她合作,柳殊索性把画画的东西搬了出来,现场作画。
百闻不如一见,切身体会,人们才能信服,而后日积月累地,日后她与官方的合作才更容易开展。
宽大的台案早就被收拾好,摆上了笔墨纸砚,月荫在砚台里倒上些许清水,捏着墨条开始研磨。
待柳殊同围观着的人们大致解释完,月荫也磨好了墨。
一双葱白玉手抚平纸张,狼毫笔沾着松烟墨,笔墨挥洒间,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初冬腊梅含苞待放时的景象。
梅花弯折崎岖的枝干,在簌簌冷风中,很是栩栩如生。
听到是齐知府授意,周遭的人也不自觉静了下来,时间在这静寂中沙沙流过,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无形中被放大了些许。
一刻钟后,一副初冬腊梅图便已出炉。
还不等众人讨论,便又有几个梳着别致发髻的女儿家不知从哪儿走至台前,支起画布,行了一礼后也开始自顾自画了起来。
隔的远,时不时有人惊疑不定地瞟上两眼,而后再不可置信地发问,“最边上那个…不是周掌柜家的幺女吗?!”
“这才不到两月…?她便已经能画了?!”
“谁知道呢…咱看看去。”
另一人干巴巴地接话,说着就要拉着人往那个方向挤。
诸如此类的反应不在少数,一时间,刚刚还算安静的场面又再次热闹起来。
不远处,一辆还算宽敞的马车停驻于湖畔边。
这里距离柳殊的丹青铺子隔着些距离,却并不那么远,身处于此,恰好可以将不远处的动静一览无余。
闻初尧负手在后,目光微凝,眼神阴鸷地扫过远处人的身影,具体至身体的每一寸,一下又一下,停留许久后,才缓缓收回视线。
柳殊被一众孩童簇拥着,大约是极其开心的,眼底蕴着温柔的笑意,初晨细碎的阳光照在她白瓷一般的肌肤上,宛若春日花蕊,甚是明媚。
隔着半寸秋阳,那抹鲜活又肆意的笑,就这么明晃晃地闯入了男人眼底。
不同于在东宫里的任何一次,这是柳殊所显露出的,不属于他的欢喜。
闻初尧意味不明地盯了片刻,旋即闭上眼,轻轻地吸了口气。
陈钊摸不准自家陛下此刻的心情,但瞧着像是对那铺子的老板有几分兴趣,思来想去,索性凑到闻初尧身侧,小声地问了句,“陛下…?”
面上板着一张脸,只心里叫苦不迭:这种揣度圣心的事情就不应该叫他来!
他一介侍卫出身,除了在漠北打打杀杀,哪还经历过这种宛如凌迟的事情?!
专业不对口,就是想出力也没地儿使啊?
闻初尧不知陈钊这一番复杂的心理变化,只默默消化了会儿,几息后,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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