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孩转过身来对他嫣然一笑,一瞬间,天地间似乎开满了怒放的梨花,他目眩神迷。
在他印象里,那是一种淡而无味的白花,他喜欢鲜明浓烈的色彩。
可是第一次,他居然觉得那花是如此的生机勃勃,枝枝蔓蔓一朵朵相继盛放,挤满了目力所及的所有空间,最后挤进了他的心里。
后来他给她买衣衫都是买白色的,那是吐蕃人眼里最尊贵的颜色。
那时候他无知无觉,只感到了一股恼怒,对那种春天万物蓬勃舒展的生命力产生的一股妒忌,那妒忌毒蛇一般从心底泛上来。
当时连大汉朝最好的太医都说他活不到二十岁。
于是他极尽挑衅,恶意地想看见她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可惜他身体不好,舅舅和侍女们时时刻刻看着他,没法做些更刻毒的事。
那个死丫头对他的恶作剧不以为意,笑吟吟地总有办法气得他死去活来,每次被她气得发病,痛不可挡的时候,他就会想这样残破的身体死了也好,可最终还是活了过来。
自从遇见了那个死丫头,他的运气似乎越来越好。
尽管他野心勃勃,但是混到如今贵为大汉郡王却是他意想不到的。
当年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是他的妻子,她还有多少惊喜没有给他?
他瞄了一眼妻子的肚子,整个冬天阿仲都缠着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多余的人。
可是无论自己和阿仲有多努力,这几年她的肚子都毫无动静。
阿仲临走前告诉自己要是接受不了阿奴无法再生育的事实,可以下堂求去。
恼得他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阿奴见他笑完就发怔,捏了他一把:“两个孩子都是你的,你就乐傻了?”
云丹突然搂紧她,将头搁在她的头顶上:“你放心,就算再也没有别的孩子也没关系。”
天知道,这话他说的多违心。
至少阿奴是不信的,不过,她晃晃五指,眉目弯弯笑得像只小狐狸:“就算有关系,你又能怎样?”
云丹的财路全被她抓在手里,这家伙根本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云丹满腔柔情被她一掌拍散,自从察雅回来之后,戴在他头上的财主光环被阿奴一把扯下踩在脚下。
他郁闷地发现,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比原来更低了。
阿奴住的这座碉寨被绒巴人叫做“蒙扎古”
,意思是女王的宫殿。
那他算什么,女王的“金聚”
(女国王夫,不理政事)?
皇帝来信宣召西南各蛮族首领上京觐见,同时庆贺皇后生辰。
达拉和松岗的领主斯甲末次波早早就到了促浸,最后算起来,十四家绒巴领主全部同意上京开开眼界。
雨季一过,他们重新上路。
这次的队伍极为庞大,诸位领主都是携家带口,侍卫女奴跟了一大串。
据说孙哥日则家里因为争抢两个上京名额,妻妾打成一团,差点出了人命。
孙哥日则逃出包围圈的时候,脸上带着两条指甲抓破的痕迹,每次看见人都要解释一下:“我家的猫发脾气。”
阿奴盯着他脸上的指甲痕笑吟吟地看了又看,他涨红脸硬着头皮刚刚张嘴:“是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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