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信自己要完了。
毕竟没有正常人会在一个敞亮的白昼,毫无理由地想念一双手。
他想起这双手轻扣桌面的惯常,也想起雨季里它杀生的灵巧。
逼仄潮湿的厨房里,待处理的鲢鱼卧在砧板上,又湿又滑。
可那双大手却灰白干燥。
陶运昌运刀总是很干净,他不给动物多余的苦痛,也让观者毫无负罪。
刀子一记拍昏,挑膛,刮鳞。
等那把冷刀放下,所有食材在小小的煤气炉上一炖,汇集成端给谢立的一碗热汤。
不过谢立回忆不出与那双手交握的触感了。
毕竟隔了太久,又次数太少。
那人并没有在登记台停留多久。
他对陈涵多说了几句,陈涵就把送的东西收下了。
谢立在四周晃动的人影中,看得模糊。
陈涵大约是想引那人去家属区。
可他连灵堂的大门都没有进,只在堂口鞠了一躬,便快步离开,也没有往谢立的方向望上一眼。
谢立虽然很清楚,在陶运昌认知里,与自己相关的记忆会被划分到多余的类别,但他还是礼貌地对亲戚说了“失陪”
,行动先于大脑跑出了灵堂。
雨里并没有陶运昌的身影。
堂前的檐下只剩罗小凤和女伴正聊天,女伴别有意味地撞了一下罗小凤说,“刚才那个小帅哥是谁啊?陈美娟真厉害,这么小的男孩子也下手,这和他儿子差不多大吧。”
“哎呀,那个不是哦。
那个男的。
。
。
别看长的人模人样,高中的时候就进去了,知道因为什么嘛。”
罗小凤掩住嘴,声音也没见小,神秘地说,“因为杀。
。
。”
“罗姨。”
谢立平静地喊了一声,却把两人吓了一跳。
罗小凤按着胸口抱怨,“小立啊,阿姨经不起吓哦。”
“刚才陶运昌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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