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诩坐在轩辕晦身旁,紧紧抓着他的手。
此时此刻,那些儿女情长,那些患得患失,都已成了奢望。
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将脱去肃王妃这个身份,成为肃王麾下的谋士,至此,君臣分际。
当年,这一刻他梦寐以求。
而如今,他只觉怅然若失。
轩辕晦闷哼一声,赵诩赶紧切脉,见他已然好转才放下心来。
一睁眼,轩辕晦便下意识地抽动嘴角想笑,赵诩用手指点他唇,“并无旁人,不必如此。”
轩辕晦嘴唇动了动,又合上眼,整个人在微微发颤。
赵诩方想起身就被轩辕晦按住,“去哪”
苦笑着将他手扳开,赵诩取了块帕子用温水浸湿,轻轻在他面上擦拭。
“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
轩辕晦从背后抱住他,“十九郎,我怕”
他已有许久不曾叫他“十九郎”
,总是王妃长,王妃短,难不成即将开始夺位之途,现下就要撇清干系了么
赵诩不由愣了愣,才道“王爷是担心娘娘和二殿下罢”
轩辕晦摇头,“以我对那毒妇的了解,二哥绝对熬不到大殓。”
“你的意思是,汾王如今已经那贵妃娘娘”
“先前遗诏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他们母子同时有什么不测,厚颜无耻如他们,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毕竟,”
轩辕晦笑的讽刺,“邓演也好,邓翔也罢,都是想做王莽的人呐。”
这几日为免让旁人出他提前知晓了消息,轩辕晦均是照常吃肉饮酒,并无任何异样。
可赵诩竟在无意中抓到一次,轩辕晦正扣挖着自己的咽喉催吐
赵诩当时只了他一眼,默然地让小厨房给他做些养胃的羹汤。
连着半个月下来,轩辕晦早已是面色蜡黄,湛蓝眼中也满是灰败颓丧。
“他们总不会让母妃殉葬吧”
轩辕晦双目无神。
赵诩冷笑,“殉葬之恶俗,已在永嘉年间就被废除,我就不信邓党有这个胆子,只是若是做出个殉情的假象”
轩辕晦用了汤水躺回榻上,用手捂住眼睛,“你说,父皇临终前在想什么
,可是在怪我无能”
赵诩默然半晌,低声道,“过了今日,王爷可不能再这般颓唐了。”
“颓唐”
轩辕晦苦涩道,“旁人居丧,恨不得不吃不喝,日日泣血,而我呢不谈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就连扶灵守孝都是不能,先前还饮酒吃肉饮宴行乐,你说这世上可有比我更不忠不孝的儿子”
知那已是轩辕晦心结,赵诩也不再多说什么,从袖中取出条紫檀念珠,轻轻为轩辕晦戴上。
“那颗终未找到,正巧之前先帝曾赏我一颗夜明珠,大小正合适,我便亲手用天蚕丝给你重新串了,你可还合适”
轩辕晦接过来,怔怔地了半晌,伸出手来,“王妃帮我戴上吧。”
赵诩从未听着这两个字如此顺耳过,便坐在他旁边,将那念珠绕了三圈在他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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