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宜缓了口气,“但这事也不是全为他。
顾鸾这姑娘懂事,我也盼她好好的。
目下这后宫里啊……你别看人不多,千般算计可未必会少。”
“姑姑说的是。”
张俊又应了一声,私心里就将这些话都记了下来,等着来日说给皇帝听。
楚稷听他说完,躺回床上,就沉默地思索起来。
从如何安排顾鸾的家人倒给顾鸾一个怎样的位份,反反复复想了不知多少遍。
直至困意袭来,他终于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傍晚时钓了鱼的缘故,楚稷这夜做了个和鱼有关的梦。
却不是钓鱼,也不是晚膳所用的烤鱼,而是松鼠桂鱼。
这场梦,好像和他前几日的梦境是相连的。
梦里他没拿到顾鸾带回的御状,一时之间只能与那些昏官斗智斗勇,苦挖罪证。
君臣之间已然形同死敌,每每见而却还要不约而同地做出一派和睦粉饰太平,他心里存着一口气。
于是,在某一日的宴席上,河南巡抚侃侃而谈说案上的一道松鼠桂鱼乃是为了迎驾专程备下的、还专门去江浙请了厨子,他终是借机作,勃然大怒。
他说去年才刚闹了灾,父母官不该在这样的事上铺张。
雷霆之下,那些并不将他这年轻皇帝放在眼中的官员也多少被镇住了些。
可等到宴席散去,他的火气却没消,一拳狠砸在漆柱上。
――饶是在梦里,楚稷都在恍惚间觉得眼前一黑。
剧烈的酸痛从手指一直蔓延到肩头,应是伤了筋骨,激得他直冒冷汗。
画而一转,他就看到了自己养伤的日子。
之后的许多日他都不便提笔,说来着实有些丢人。
一觉梦醒,楚稷回忆着梦境中的自己只觉好笑。
倘使没有阿鸾带回来的那封御状,他大概会经历那些?
也说不准。
他时而会觉得,梦里的那个自己不太像他。
可那些梦又确该是“预知”
无错,不是预知的话,也就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水路复行十余日,船靠在了苏州。
苏州城中水路纵横交错,许多人家都临河而居。
楚稷便命人将船行至了离行馆不远的地方才停,下了船,自又是一番百官迎驾的盛景。
不同于河南官场早已引得朝廷疑虑,江浙一带乃是鱼米之乡,数位官员都贤名在外。
楚稷便显然心情不错,和官员们说笑着往行馆同行。
身边随行的宫人们见状也都轻松几分,顾鸾隐约听到身后随着的宫女要相约出去买点心,便压音说:“苏州的糕点是好吃,你们若去买,帮我带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