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及不是齐整有序的停尸柜和盖着白布的尸,而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玻璃罐,由大到小,从左到右,全装着浸泡人类躯体和脏器的福尔马林。
大玻璃罐足有两米高,装着成年男人和女人。
中玻璃罐一点五米高,装着未成年的少男少女。
最小的玻璃罐约莫半米高,装着巴掌大的婴儿,甚至还连着脐带和胎盘,以及各种人类器官。
霍小亭猝不及防跟玻璃罐里一对眼球面对面撞上,当场吓得她双腿软,差点惊声尖叫从而暴露两人身份和藏身地点。
黄豆大小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她哆嗦着嘴唇说道:“这就是三年里死亡的二十一个死者,二十一个李氏族人?我终于知道李曼云为什么随便我们拆卸二十一具尸体,敢情他们先干了。
不知道解剖过多少次,脏器全部挖空,技艺精巧,连手术缝合痕迹都清晰可――”
一边说话一边绕到浸泡成年人躯体的玻璃罐后面的霍小亭,突地戛然而止,进而是急促惊恐的喘息:“这是什么怪物!”
岑今闻言,走去看了眼,尽管早有猜测,亲眼看到难免还是惊诧于情状乎想象。
却见二十一具性别年龄不一的尸体都有严重畸变,比如眼前一个中年男人生前最后一刻,不知是痛苦到极致还是看见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死后保持着呐喊的面部表情,隔着福尔马林液体仿佛还能听到他的呼救声。
即便如此,从正面看他,这仍然属于一个正常人的范围。
倘若绕到后面看清中年男人严重畸变的后背却会悚然一惊,但见他后背脊椎两侧分别生长着三个拳头大小的凹坑,坑里长出螃蟹似的肉钳子。
一共三对,前两对育完善,如成年人胳膊粗壮。
第三对育畸形,拇指长的一个节肢,末端长着乒乓球大小的肉瘤,仔细看能看到肉瘤顶端稍微分岔,如无意外死亡,应该也会长成前两对那样。
如果说第一个男人的畸变不算特别严重,那么第二个玻璃罐里的三胞胎则是令人看到便想尖叫,看久了还会忍不住作呕的混乱邪恶。
惊悚的感觉由内而,只凭借视觉刺激而无需激人类关于恐怖的想象力,便可轻而易举达到恐慌的效果。
三胞胎是约莫七八岁的连体孩童,正中间一个头颅,另外两颗头颅分别长在肩侧两边,既像三头哪吒、又像三面观音,诡谲莫名。
三个头颅的面容沉静安详,仿佛只是熟睡而不是已死亡,甚至不看躯体都绝对想象不到他们生前的遭遇。
他们的躯体是一个臃肿巨大的肉球,六手、六脚全部长在后背,不像第一个中年男人那样分别长在脊椎的两侧,而是无序、野蛮地生长,而且这颗肉球没有脊椎。
准确点来说,它没有骨头。
不知道骨头被抽走了还是本身就没有长,肉球绵软松散,浸泡有一定念头,边缘浮起一层层的肉絮。
无邪的孩童头颅跟肿大蓬松的肉球放在一起,本身就是强烈的视觉刺激,何况岑今在孩童头颅和大肉球的相接处看到手术缝合的痕迹。
然而邪诡的肉球上却没找到任何手术痕迹,这说明那些混乱生长的手和脚、没有骨头的怪异构造是天生的。
这是一具天生的诡异的躯体。
人类手术实验的痕迹与天生地长的诡异同时在这具严重畸变的尸体出现,感觉不可谓不奇妙。
“我记得这三个小孩的脸,他们是三胞胎,李振中的堂侄,曾经去姨妈的房间跑来跑去,调皮捣蛋。
前年冬天听说犯病,跑十楼跳下来,摔成肉泥,怎么掰都掰不开。”
霍小亭惶然道:“但是,再怎么摔也摔不成这样。”
她从不安、恐慌到现在的惶惶不安,加上岑今偶尔的提示,而她也不笨,心中隐隐浮现猜想,直到看见停尸间里畸变的李氏族人,那份始终漂浮的猜想终于重重落地,得以证实。
霍小亭不知道谁是主谋,多少熟悉的人参与其中,李曼云知道多少真相,姨妈是不是利用她,此刻头晕脑胀,不敢抬头多看两眼,抱头转身说:“我去外面待会儿……”
霍小亭受刺激,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稳,让她到外面待着也好。
于是岑今说:“小心点。”
岑今在停尸间逛了半小时之久,才想起霍小亭自出去后没有再回来,想着她会不会出事,便出去找她。
匆匆眺了眼死寂的楼道,那里边漆黑一片,两侧都是关押不知名怪物的房间,想来霍小亭不敢进去,岑今脚下一转正想走,突然眼角余光瞥见楼道中央突兀地出现一把红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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