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前的那次交谈之后。
牧星海与阮尘顺利成为朋友。
林暮催促牧星海好几回,让牧星海帮忙介绍。
牧星海把阮尘的微信号推给了林暮,心里却想,阮尘未必会搭理他。
事实上,他跟阮尘进展不错。
阮尘开始找他主动聊天,特别笨拙,脑电波根本合不到一起,但能看出他很努力在找话题。
假如林暮没有告诉他阮尘是个难以亲近、从不主动的人,他一定会觉得阮尘无聊,默默躺列,直至湮灭无声。
现在则有一种微妙优越感,阮尘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此值得琢磨,让牧星海愈难以遏制地怀疑……
……怀疑阮尘是不是喜欢他。
不光是上课。
他还在图书馆遇见阮尘。
牧星海去得晚,找了一圈,没找到空位。
阮尘一个人坐在角落,小心翼翼觑视他,也没敢开口和他打招呼,还是他先看过去,笑起来。
光是被他灿烂笑容照到,阮尘就像是被触碰到的含羞草一样缩起来,下意识低下头,可能立即察觉到这样不礼貌,又抬起头,看了看他,对他颔致意。
牧星海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师兄,你在自习啊?”
阮尘“嗯”
一声。
牧星海嗅到他身上洗水和香皂的味道,都是市里最便宜的那种,因为是冬天,阮尘穿件衬衫,外面套个毛线背心,款式一看就是二十年前,衬衫边缘有点磨损得厉害,一身穷酸气息。
但牧星海想,像老派知识分子的打扮风格,好独特。
阮尘低垂眼睫,又开始目光闪烁,却不敢正视他,红着耳朵,说:“你找不到位置吗?”
说完,他站起来,收拾桌上书本,说:“正好我差不多自习好了,位置让给你吧。”
牧星海看见他笔记本上写到一半的句子,心知肚明他在撒谎,心尖漏跳半拍,他抿了下唇,又无法戳破这个一看就很容易受到惊吓的男人。
牧星海说:“没关系,我去外面自习室就好。”
阮尘说:“收费自习室多贵啊,你坐我的位置。”
牧星海觉得阮尘可比书本有趣多了。
阮尘一整理好东西,马上低头就走,牧星海没在他空出来的位置坐下来,而是一言不地跟随在他身后。
阮尘充血通红的耳朵尖几乎竖起来。
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自习室里,他能听见背后紧随住的牧星海的脚步声。
哒,哒,哒。
像踩在他的心弦上,让人紧张。
走出一小段路,他意识到好像甩不开牧星海,回头看一眼,他的位置已经被其他同学坐下了。
好可惜,这可是他特地让出来的位置!
阮尘不由地气上心头,像瞪了牧星海一眼,像在抱怨他。
牧星海的眼眸却像是看到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似的,骤然亮了一亮,眼角眉梢浸满笑意,还冲他笑。
阮尘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想起牧星海曾夸自己眼睛好看,完全不敢跟牧星海对视,生怕被他夸奖,气咻咻地埋头往外走。
他走路时也会微微佝偻着脊背。
像在无限缩在自己存在感,明明在人群中,却似活在另个小世界,与谁都不相关。
牧星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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