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到他这些日子闷声不吭观察自己,加之他的那句“尚未铸成大错”
,总让她心里不安。
很难不担心左钰是为了对付袖罗教,怕她坏事,才三缄其口,说什么也不肯告诉自己。
左殊同道:“去大理寺,我也可托更多人看顾着你。”
她下意识攥紧衣袖。
说来也怪,她和左钰自小到大吵过的架本不差这一桩两桩,但经过昨夜,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变得更加沉抑。
她总能感觉到左殊同有话想和自己说,大抵是想好好劝诫自己的,但又生怕说多了惹自己不快,故而每每张口总欲言又止。
而她……被糊弄着带出皇宫又盯梢的感觉确实不好,但这空荡荡的左府,总让她回想起在逍遥门的岁月,以及将他抛下的这些年,还有那一句“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
柳扶微逼自己点了个头:“也行吧。”
但自己也彷徨了:我昨夜在宫中时觉得两难,可为何出来之后,却觉得更加不安?
***
东宫,承仪殿。
司照清醒时,天光大亮,汗水湿透衣衫。
卫岭守了他一夜,见他醒转近上前来:“殿下,你醒了,现下感觉如何?”
司照视线受限,微眯着眼辨了一圈周遭,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时,先是松了一口气:“无妨。”
他总是说无妨,卫岭却余怒未消。
昨夜唯恐太孙有失,他一夜盯梢,不时降温、不时搭脉,若非是太孙躺下前三令五申,他早就唤来太医。
卫岭道:“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昨夜殿下指尖一度泛出红光,我差些以为要出大事,细看才发现是‘一线牵’……殿下,一线牵乃是系于心脉的法器,多为夫妻才用,你这就牵在柳小姐身上了,倘若被贼人察觉,对方也可利用柳小姐随时侵害殿下……”
司照低头去看指尖的一线牵,仍泛着淡淡红光。
说穿了,这一线牵乃是透过手指,将自己的命脉与对方相连,既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打开心脉,传输灵力,也可以在对方遇危险第一时间感知。
但……一线牵如此异样,只怕他昨夜发热迷糊之际,曾开过自己心域……
莫非……昨夜并非做梦,而是柳扶微入了他的心域?
司照身体僵直,喉咙哽住一般,说不出话。
他曾两度随她进过别人心域,此刻细想,自然可以辨别这其中和梦境的区别。
答案不言自明,果真不是梦。
他昨夜发热,昏昏沉沉与心魔对抗,陷入一团黑暗当中。
哪知转头时见着她,只当是自己入梦,便想,既是梦,他是否就可以不再拼命克己慎行、遏制自己的念想、顾忌她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