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睡眠不足的程无荣摇摇晃晃地飘了进来。
一双眼睛半睁半闭的,说话有气无力:“请五娘探腕。”
姜晏摇头,屏退阿蘅:“我不诊脉,你直接开药就好了。”
“什么药?”
“避子汤药。”
程无荣登时打了个激灵,清醒了。
他看向她。
姜晏眼眸弯弯,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还有消肿的药膏,我肌肤娇嫩,不要那种抹上去疼的。
如果疼,我就让人打折你的手。”
程无荣收了表情,缓缓坐下来,面对姜晏。
夜里,他好歹央了庄子的护卫,赶在天亮之前回到早桂街。
侯府一开门,他便进来,只说自己在外头吃了酒,一夜未归。
是露了什么破绽么?
或者,在暖玉庄的隔间,她听见了自己和燕平王的交谈?
否则怎会直言不讳地提到避子药,提到这些?
一个未出嫁的千金,是不该说这些的……
“我听说,程大夫近日常去北院给夫人看病。”
姜晏双手交握,下巴轻轻搁在指背,“夫人出手阔绰,想必待你不薄。”
程无荣略微放松了点儿:“所以?”
孟柳意图拉拢收买侯府大夫,以备日后给姜晏使绊子。
这种小动作,以前或许能瞒住姜晏,但现在不行了。
她换了西院的人手,侯府的大小事宜,总能传进耳朵。
“所以我在拉拢你呀。”
姜晏的语气轻松又活泼,“你看,我这里也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琐事,这个磕了那个碰了,用得着大夫的地方多啦。
今日需要避子药,明日说不准就要砒霜了,夫人胆小,不能教她知道啊。”
她揉捏着胖乎乎的点心兔子,毫无预兆地将其撕成两半。
内里红艳艳的馅料流淌出来,像一滩新鲜的血。
“行了,快点开药。”
姜晏不耐烦,“别管是给谁开的,以后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随传随到。
否则,我就拿你偷窃侯府财物的罪名,打死扔出去。”
昨天还是打碎胳膊,现在升格了。
程无荣缓缓扯起嘴角,狭长的眼睛眯着,像只微笑的白脸狐狸。
他不会告诉她,燕平王已经喂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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