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烈这一剑终究没有斩下去。
靠着书生的计谋,一直紧随在身后的阴云暂且消散,几人也有余力,寻了个地方暂作休整。
然而,本该是举杯欢庆的时间,却因湖边白莲圣女的一席话,划上了个不完美的句点。
打那儿后,燕行烈一直神色郁郁,这个行事果决的汉子,竟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眼下,更是守着安置白莲圣女的厢房,也不进去,只在门口来回踱步。
时而握住剑柄咬牙切齿,时而摇头叹息。
“你要着急杀了她,尽管进去一剑了账若是不急”
李长安抬起手上两坛老酒,以及顺手买来的一箧小菜。
“不妨先与我喝上一杯。”
两人就在院中凉亭坐下。
大胡子不说,李长安也不会多嘴去问。
只沉默着推杯换盏了许久,直到杯盘狼藉,大胡子又放下酒杯,愣愣出神了一阵,这才终于开了口。
“道长可知道李魁奇这个贼子?”
道士点头。
这个人他还真的略知一二。
世道纷乱,长安的小朝廷无力号令地方,各地多有军阀割据混战,小则占山立寨,大则吞州并县,这李魁奇便是北方势力颇大的一位。
“想必道长也看出来了,燕某出身于行伍”
李长安没有答话,等着燕行烈继续倾吐。
他斟了一杯酒,却迟迟没有下口,只神色愈来愈恍惚,目光的焦距越来越涣散,似沉浸在了往事当中难以自拔。
“当年我在北疆效力,任平卢府折冲都尉,带着家乡子弟抵御突厥。
当时,李魁奇、成梁与我俱在军中,相互约为兄弟,并称三虎”
他提到这两个名字,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几下。
“那年突厥犯边,我引兵迎战,留李魁奇镇守平卢虽然贼军势大,但靠着将士们戮力同心,战局倒也渐渐转危为安,眼瞧着胜利在望,岂料李魁奇那那个贼子居然兴兵作乱!
大敌当前,后路阻绝,粮草不济退兵路上死伤枕藉,家乡子弟几欲一战殆尽,可怜我那陷在平卢城中的妻儿老小”
家中究竟如何,他没有说下去。
只把手中酒杯捏成了碎片,再揉成了粉末,混着酒液宛如心头滴血滴滴溅落。
“我自觉无颜再见军中袍泽兄弟,再见家乡父老,便辞去了军中职务。
但国仇家恨焉能不报?!
流落江湖后,我多次设计伏杀那贼子,奈何那贼子身边忽然多了许多邪道妖人护卫,现在想来就是白莲教了。
三番两次徒劳无功不说,反倒连累了几位亲友性命咳咳”
说到这里,情绪愈来愈激动的燕行烈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燕兄”
道士皱眉关切。
“无妨。”
大胡子摆摆手,“老毛病了,不碍事。”
他欲斟酒,才发现酒杯已被自己捏碎,干脆就着酒瓮昂首灌下大半。
“在那之后,我痛定思痛,晓得光凭刀剑弓弩无法报仇雪恨,于是我就加入了镇抚司道长还记得我那枚青铜剑么?”
道士点点头,那柄堪称凶神恶煞的青铜短剑,他可是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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