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天还未亮。
越舟睁眼看着天花板,耳朵细细聆听窗外的声音,天刚吐白,外面静的可怕。
左右是再睡不去了,越舟没有开灯,赤脚下地,走到阳台的玻璃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
他对着外面一抹天光,机械的闭眼再睁眼,好像这样看清楚的东西就会多一些。
可心急不来。
越舟伸手推开阳台门走出去,他穿的单薄却任由风呼呼刮着他的衣服。
哀痛太过,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感知。
就在这时,小小一个人影从远处跑来。
越舟怔愣半晌,在分辨出人的瞬间,喉咙一紧,干涩出声:“禾月!”
禾月动作一顿,抬眼看去,单薄的少年一身睡衣站在寒风里,正垂眼看着她。
她摆摆手,示意越舟赶紧进去,很快越舟离开了阳台,紧跟着整栋别墅的灯一盏盏亮起,少年赤脚而来,拉开沉重的门,身后是无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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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熹微的光走在高山墓园的台阶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是在经过越帆的墓前一起鞠了个躬,便继续往前走。
禾月觉得越舟应该先见一见他的母亲。
越舟还从来没有来过后山,这里杂草丛生,稍不留神,斜插出来的枝桠就能划破人的肌肤。
他就跟在禾月身后麻木的向前走,直到在一片荒芜的空地停下,他看着面前矮矮的一个小土包,上面只是简单的用三块石头做标记。
心像是一团被泡涨的棉花,死死堵在他的嗓子眼。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越舟开口,才现自己抖得厉害,不只是声音,还有垂在身侧的手,颤个不停。
禾月抿唇,垂哀悼,算是默认。
“我……”
越舟长睫一颤,落下一滴泪,“每年过年、清明、中元、中秋……我都会来拜祭我的父母。”
他自嘲一笑,“可原来一次都没拜对过,好可笑。”
越舟突然大步上前跪了下来,挥开三块石头,十指挖进泥土里,疯狂的往下刨着,泪如急雨,摔进深坑里:“都说我聪明,一个个都说我聪明,其实我是最愚蠢的那个!”
愚蠢的找不到母亲的墓,愚蠢的相信明若薇,愚蠢的让整个越氏摇摇欲坠。
拿惯了笔的手被暗藏在泥土里尖锐的石子划破,可他却似乎完全感知不到疼痛。
“越舟。”
禾月过来拉他,可越舟却屏蔽了一切声音,一个劲的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