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眉抱着我扭开身背对着,她比我要激动,要更加怨愤不平。
我拉了下玉眉的衣角,让她别再和人作争执,她才平静下来。
过了会,玉眉说:你奶奶来了。
眼前骤然亮堂,玉眉挪开手,我心漏一拍,担心奶奶是来骂我惹了大麻烦。
只见奶奶挤进人群里,看到坐在长凳处的我们。
她第一时间将我俩搂在怀里。
大掌搓后背,这是她独特的安慰方式,儿时半夜梦魇,她总这样做。
眼下定是以为我们被那些骇人的场景震傻了。
她身子不算大,佝偻着,但是能够挡住众人的目光和开合的嘴。
她说:警察问你们话,你们老实说就好了,别怕。
我才反应过来是奶奶报的警,怕是也知道水街人难缠。
一个上午的时间,警察取完证,挨个问完我们的话,让我们先回去,必要的话需要传召接受进一步调查。
这之后的几天,奶奶把我关在了家里,不让我出门。
林泽熙她妈接受不了丧女的打击,现在彻底疯了,偶尔会在街上乱晃,说是要抓住那个叫小日的女人,怕我的出现会刺激到她,让我等这事过了再说。
呆在家的那阵子,玉眉偶尔会来看看我,但我俩彼此心里藏着事,面对面坐,也少有聊天的时候。
说最多的一次,是林泽熙家的近况。
奶奶的担心是对的,门口偶尔会出现死鸡死鱼死老鼠肠穿肚烂,死状凄惨,一种力求让我留下心理阴影的报复。
玉眉家门口也收到,甚至还有纸扎小人,是水街人眼中最为恶毒的诅咒。
玉眉她妈气得在门口蹲了一晚上,最后揪到了神志不清,念叨着看没看到她女儿的林泽熙妈。
她清醒时就责怪起我和玉眉,施以这种扔尸体的报复;不清醒时,就痴痴傻傻,开始盼着她那往年过年从街口背着大包小包回来的女儿。
最后还是她儿子把人带了回去,再往后,就没怎么见到她了。
玉眉和我说这些事时眉眼低垂,蔫巴得像霜打的茄子。
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直面死亡,心下的创伤并不能轻易愈合、翻篇。
叹铃,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间出租屋。
她最后说。
我不知道怎么答。
但能猜到,她还是要走的。
一件普通的死人案,并没有花去太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