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英俊潇洒的少年,如今却显得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匆匆赶来。
他的身上只来得及裹了一件白布,面容憔悴,麻利地跨下马来,一下子将方锦俞抱进了怀里。
“小弟莫哭,六哥抱着你送送娘!”
他的声音十分干涩,尾调甚至有些颤抖。
方锦衡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牵着方悦言,兄妹三人走在棺材后头,心里悲凉一片。
方悦言的眼眶再次红了,鼻子酸胀得很,偏偏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的六哥下巴上都长了胡茬,发冠也乱糟糟的,不知道几日没有打理过了。
甚至方才他骑的那匹马,待他下马之后,那马就自动地走到小路的边缘,直接趴在地上喘着气儿,想来这一路飞奔着实不易。
方国公府的大房共有三个嫡子,两个嫡女,若不是这位六少爷及时赶过来,恐怕送丧的就只有十姑娘和十四少爷这两位幼女稚童了。
“哗——哗——”
土一捧一捧地将棺材掩埋,兄妹三人手拉手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心底紧紧地揪着。
当棺材彻底被泥土填平之后,一直跟在队伍后头的管家立刻走了过来,想要劝他们回去。
只是他还没开口,方锦衡竟然眼一黑就直接趴在坟头边上了。
周围的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方悦言和方锦俞的奶娘们也都各自抱着他们离开了。
“姑娘,这是小厨房刚煮好的羊奶,您喝一些。
这几日都瘦了好几圈了,奶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这大房天塌下来,还得有人顶着,您可不能再病了,否则……”
薛奶娘心疼地看着她,手里端着碗热乎乎的羊奶,还冒着丝丝白气。
方悦言就坐在床边上,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娘亲布置的。
她此刻坐着的紫檀月洞式门罩架子床也是娘亲精挑细选来,上面的被套、枕套全部都是娘亲一一缝制的,图案还是她当初吵着要的小鸡啄米,童趣味十足,如今看起来只觉得伤心异常。
她吸了吸鼻子,制止自己再感伤下去,免得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咕嘟咕嘟”
几口就把羊奶喝了下去,热腾腾的羊奶流进胃里,让她稍微好受了些。
“六哥醒了没?”
方悦言轻声问了一句。
“刚醒不久,老夫人和几位夫人已经过去瞧了。”
薛奶娘从衣袖里掏出锦帕,细细地替她擦着嘴角。
“呵,她们现在就没病没灾了?无论是在灵堂还是去送丧,都看不见她们一个人影,不是头疼就是腰痛。
现在倒好,巴巴地都跑去看六哥!
她们这是做什么,是寒碜我娘吗?面对我娘就不屑一顾,但是对于她生出来的子女,却巴结得很,不觉得脸上臊得慌吗?”
方悦言冷笑了一声,语气嘲讽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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