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在前,人在后,沿着街道狂奔。
辛怡后悔,非常后悔。
她今天就不该穿毛毛鞋,导致两只脚抓地力不足,跑起来狼狈不已。
一路上甲胄风驰电掣,目的很明确,它是要去找邢则。
辛怡也跟它较上劲,就是不肯松开牵引,甲胄拉着她,跌跌撞撞,真就成功抵达有家宠物医院。
最坏的结果摆在眼前,辛怡喘气不匀,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低头自视,松垮运动套装,外加沾满灰尘的毛毛鞋。
她一只手捂脸,悲鸣一声。
好在时间还够,趁着甲胄没一口气奔入医院,赶紧整理,皱褶扯平,灰尘掸去,以一个稍显体面的模样出现在邢则面前。
然而,梧桐树下忽然晃过一道影子,甲胄不知何故调转方向,朝那人扑去。
跑到近前时,辛怡才发现竟是邢则。
上班时间他人没在医院,反而在树坑周围徘徊,手拿一把工兵铲,铲沿有泥土痕迹。
至于邢则他人,形象也没好到哪里去,裤脚灰突突的,泥痕交错,白大褂也沾上少许尘垢,极强的气场顿时撕裂一道,流露出些微与他本人格格不入的谐趣。
两人目光对上,一时无言。
辛怡颓丧时,分神注意到,邢则表情闪现懊恼痕迹。
无视热情舔舐的甲胄,邢则沉声:“甲胄又不听话?这一个星期的风干大鹌鹑都没了。”
辛怡直愣愣望着他手上的工兵铲,“你在挖野菜吗?树坑里的东西我建议还是不要吃。”
她知无不言:“狗狗都拿这里当厕所,酒鬼还会在这里呕吐来着。”
女孩一脸认真,邢则又难堪又好笑。
“我是在挖蚯蚓。”
辛怡眨眨眼睛,想到之前邢则家中出现的软体动物,人轻抖一下,“挖蚯蚓做什么?又要去钓鱼?”
“喂鼩鼱。”
邢则不自然地咳一声。
由于近来医院收治一只骨折鼩鼱,邢则亲自做的骨折内固定手术。
起初接触下来,邢则确实被它习性影响到,不过三天便恢复如初。
可鼩鼱主人隔几天就会带着心爱的宠物来复查,邢则与它接触增加,毫不意外地,他今天发现,追逐蚯蚓的热情再度复燃,甚至不顾工作时间跑出来挖掘,过程中可没少收获异样眼神,直到辛怡恰巧出现。
两人形象上都不大整洁,辛怡神情放轻松少许,蒙在黑瞳上的雾气慢慢挥散。
“你这个院长当得挺辛苦,挖蚯蚓还要身体力行。”
邢则将兵工铲折叠收拢,“我挖得最多最好。”
辛怡唇角轻抽,她发现邢则对“最”
有执念。
正好奇鼩鼱长什么模样,医院门前的台阶上,传来细微声响,辛怡扭头就看到一只秃鸟,鬼鬼祟祟往下面蹦跶,时不时转动鸟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观察。
“……它好像在逃狱。”
辛怡目光落在鹦鹉仅存的尾羽上,特征太明显,一眼能认出是正治疗抑郁症的呱唧。
邢则攥拳,用力一振,兵工铲掉落不少泥土,莫名带出一股锐气“它已经是越狱老手了,屡教不改。”
没想到这次会被他撞个正着。
“我看它是想当流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