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叹息感慨之际,荀轲举着一笼泛着热气的肉包子走了过来,一手高高的托着蒸笼,一只手抱着伸出不安分的小手想要抓住飘散热气的苍,脸上带着明快笑容道:“隔壁大婶家的包子,我怕凉就一直放在蒸笼里,跟新出的一样,软和肉多还好吃!”
“呲吃”
苍亦是拱着头,蹬直了腿,小手乱抓。
“哈。”
顾担笑了起来,伸手将蒸笼接过,随口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也不必什么事都想留给自己去解决。”
“什么?”
荀轲没有听明白。
顾担也不嫌烫,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啃了起来,含糊不清道:“夸你是栋梁之材。”
“那当然!”
荀轲骄傲的挺起胸膛,同样是墨师弟子,同样住在这个小院,同样跟着顾先生学习,他可比那个禽厘胜强多了!
养心殿外,方公公弯着身子,小声的告诫道:“您进去可千万不要乱说话,这些天陛下的心情不太好这个时候来拜会,需要更加小心些。”
伴君如伴虎,自从羽州的战报飞来,宗明帝身边的仆人都换了一茬又一茬。
偏偏这位爷还竟赶着这个时间过来相认,这不是给圣上心里添堵么?
本来那么多年没见指不定还能落下点念想,可挑的时机也太不是时候了。
可面对他的苦口婆心,公尚过以完全无视的态度相对。
双目牢牢的盯着眼前的大殿,毫不理会跟在身旁亦步亦趋的方公公。
方公公又能怎么办呢?
龙子皇孙,他这个奴仆在宫中再怎么受敬仰,不还是得看人脸色。
费了半晌时间诉说完各种繁琐礼节之后,方公公终于是让开了一条道,目视着公尚过走向养心殿,心中暗暗“呸”
了一句。
‘也就是出生好,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自从二皇子被贬羽州之后,至今已有整整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二皇子再未来过皇都,问安的书信倒是有所往来,只是圣上从未批注过。
如今二皇子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终于想起来要觐见一下皇帝,未免也太晚了。
又能落的下多少恩宠?
还不如宫内勾心斗角的太监有眼色呢!
公尚过步入养心殿中。
大殿之内空荡荡一片,并无多少装饰之物。
唯有一人,独自坐在那龙椅之上,他的身躯算不上多么高大,可无与伦比的权势却始终笼罩在他身上。
公尚过的目光毫不避讳着看着宗明帝,看着这大月之主。
哪怕直视龙颜不知避让属于大不敬之罪也无妨。
常年的求仙问道,确实让宗明帝调理的极好,面庞仍旧红润而有光泽,若非双鬓已然斑白许多,还真看不出是将要六十的年纪。
那双幽深似海的眸子也在打量着他,眼中并没有任何关于子孙后辈的亲情可言,更像是仔细端详着一件器物。
蓦然间,宗明帝开口,冷声问道:“你说,你叫公尚过?将皇姓都给改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狠辣,不怒而自威。
帝王无情,称孤道寡;虽为谦言,实乃本相!
面对着当今圣上的诘问,公尚过毫无半分惧色,平淡道:“国已不国,家何以家。
姓氏,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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