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涂庚山跟苏婉故人重逢到底说了些什么,那天,苏婉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涂庚山已经累了。
涂南进去,见他躺在那儿休息,脸色很平静,她没打扰他,出了房间,送苏婉离开。
又回到车站,苏婉才跟她感慨,大家都老了,她爸又病得这么重,那些陈年往事,到了这个年纪是该解开了。
说话时手好几次伸出来,有碰一碰涂南的意思,但终究还是收回去了,“南南,妈妈希望你是找对了人,人这一辈子,蹉跎不起。”
别的母女之间或许还能聊一聊男人的经验,但她们不行,苏婉自觉感情失败,没那个资格。
有关石青临,她听黎真真提起过很多次,但也只见过一次,那男人到底怎么样,也许只有涂南自己清楚。
她们是母女,可更像是陌生人,能说的,只有这句。
涂南全程没怎么说话,车站嘈杂,一半是人的声音,一半是车的声音,她站在大巴车前,旁边一辆车开过,尾气弥漫,她一只手抓着车门上的握杆,示意苏婉先上去。
苏婉上了车,回头她,涂南一只脚踩上来,抬头,也了她两秒,这才开了口,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随后就跟着上了车,所以这话不是冲现在说的,苏婉明白,涂南这是在跟她道别。
回去之后没几天,就在这个周末,黎真真飞往美国,黎家所有人也一起前往。
苏婉当然也走了,突然地来,又匆忙地走,可能她带走就只有那句“保重”
。
天空湛蓝,阳光白淡。
一架飞机从高空中划过去。
涂南站在路上仰着头了眼,其实不确定是不是那架,刚好到罢了。
她收回目光,往前走,几分钟后,到了公司楼下。
很久没来这里,今天过来是石青临的意思。
他昨天回来的很晚,今天出门又早,涂南当时还在睡着,醒来后在手机上到他的留言,让她来公司找他。
她走进电梯,心想忽然这么神秘,不知道他这是在卖什么关子。
到了顶层,好像就一下回到了当初合作时的时光,她走到那间画室门口,握着门把,一拧就开了,她门推开一半,朝里,居然什么都没变化,阳光从落地窗里照进来,画板画架都还好好地放着,好像她随时还会来这里作画一样。
人还发着呆,门板上忽然两声响,她眼过去,男人的两根手指,屈着在离她耳朵不远的地方敲了两下,转过身,是石青临的胸膛,他就站在她身后,快把她整个人给罩住了。
“等你很久了,居然在发呆。”
他似乎心情不错,话里有笑,把她身体拨个方向,去隔壁的办公室。
涂南的手被他握着,一边走,一边拿指甲轻轻刮着他的掌心,忽然想起问一句“你知道黎真真今天走了吗”
“我应该知道”
石青临反问,惩罚一样用力捏一下她那只手,“多关心关心自己男朋友,少提别人的事。”
涂南只好不提了,那只手被他捏的麻麻的,她晃一下,无形中撒娇似的,“那你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马上你就知道了。”
进了办公室的门,他松开手,拿了桌上的一沓文件给她,“这个,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
涂南翻开最上面的一份,那是投资合同,翻翻下面的,也是。
她有点错愕地去他。
石青临正在揭落地窗的遮光,室内一下亮起来,他站在那儿,身上穿着黑色的大衣还没脱,转过来,那张五官深刻的脸,叫她移不开眼。
他像是从她的眼里到了情绪,嘴角扬起来,“你没错,投资谈妥了。”
涂南难以置信,可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她怎么听都是可信的,“都谈妥了”
“都谈妥了。”
石青临走过来,把袖口往上拉一截,露出大衣里西装袖的边,翻着那些合同,这让他整个人都有种放松的姿态,“十几个新投资人,本来资金还有点缺口,昨天也补上了。”
他说这话时口气很轻巧,涂南却清楚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很多时候都在应酬,他一个不习惯低头的人,在这段时间里不知道低了多少回头,有时候喝醉了回来也是有的,虽然他进门前醒了酒,也吹了很久的风,有时候甚至还会故意抽烟来遮掩,她还是知道的。
涂南想起这些,心就被扯住了,眼着他,其他地方都暗了,就他这个人,这张脸,蒙了一层雾光,像美化了无数倍的画面,充斥了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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