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子!
孟君轲这个疯子!
他想要绝望地发疯大喊,也想要痛哭流涕苦苦哀求,更想要一把火烧死天牢里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唔嗯嗯……咳……”
他绝望地嘶喊着,却被喷涌而出的污血呛住了喉咙。
求求了,直接让他死吧,哪怕拿他的尸体去喂野狗也行……
直到最后,他竟真的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句:“尸体剁碎了喂狗。”
然后孟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切都结束了。
闹得沸沸扬扬的南辰王反叛一案就此落下帷幕,都城百姓们依旧安居乐业,仿佛未受到任何影响。
与此同时,天牢的血迹也被冲刷干净,皇宫修葺了被熏黑的墙瓦,又重新栽种了几棵树,空气中的血腥味彻底消弭,好似一切都未发生过。
不,或者还是有一些不同的,有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于这场战乱中身死。
百姓们得闻噩耗,纷纷自发扶棺相送。
顾清竹生时孤苦伶仃,家中仅有一位寡母,死后却得万千百姓相送,也算是不枉来这世间走上一遭。
但孟君轲没去送他。
她独自一人行至望亭,眺望着远处沉默不语。
她甚至想笑——上次来这里,还是和他一同祭奠蔡老,此次就变成她来祭奠他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孟君轲就这样立于亭中,半句话都不说,一杯酒也不饮,静静感受着周遭的风声窸窣。
直到金乌半个身子都藏于群山远黛,她这才动了动身子,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当她回头后才发现拓跋禹就在不远处静静望着他,她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又陪了多久,孟君轲也不想问,只是默默走到他身边。
拓跋禹同样什么都不问,而是伸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
两人便这样一言不发,相互依偎着走回城去。
六月二十一日,在夏至这天,太上皇正式传位于帝姬。
登基大典礼成,南魏也就此诞生了史上第一位女帝。
众朝臣都没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样快——南辰王死后不到三日,先帝就下令禅位,七日后便是登基仪式。
但太上皇正值壮年,远没有到年老体衰需要让位的地步,是以更有阴谋论者猜测是否是孟君轲逼位于太上皇。
这一切自然都只是无稽之谈,此时此刻太上皇看着头戴金丝盘龙冕旒的女儿,欣慰地喟叹道:“朕的小君轲,终于彻底长大喽。”
然后又看了眼比自己高还比自己壮的拓跋禹,酸溜溜道:“长大后身边就有一个形影不离的皇夫喽。”
太后啼笑皆非地乜了自家夫君一眼,“咱俩成亲后不也是形影不离?我也没见我阿爹吃醋啊。”
“那怎么能一样,岳丈他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
他小声嘟囔道。
太后脸上的笑意彻底凝结,她微微眯起双眼,一字一句道,“你刚刚说什么?”
有种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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