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谢邀称姐妹,和他论兄弟,在她心里他和谢邀是一样的吗?
萧随说不出的沮丧,略平复了下才又道:“这些人是冠着公主之名来到上国的,若是严格追究,足够办她们欺君之罪,贵国更是要冒得罪宗主国的风险。
我如今网开一面,全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公主殿下应当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吧?”
公主的脑子终于运转起来,看他的眼神渐渐起了提防,“你好像话里有话啊,以你我的交情,不应该搞政客那一套,这么做会令我失望的,你知道吧?”
萧随八风不动的脸上有了裂纹,他被她说得噎住了口,现不动情的尉烟雨,简直像块顽石一样难以感化。
好在他有急智,抬起手捂住了眼睛,作势吸了口气,“有东西钻进我眼睛里了……”
正常情况下她应当过来替他吹一吹,曾经的公主悟性是很高的。
结果公主四下看看,“连风都没有,能有什么钻进你眼睛里啊?”
但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公主还是很热心地走到他面前,拽了拽他的衣襟,示意他蹲下来一点。
萧随心头急跳起来,几乎把所有可能生的情况都设想了一遍,只要她有所行动,他就好好抱紧她,好好亲吻她,痛快释放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
终于她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彼此相隔不过一尺远,他能够听见她的鼻息,闻见她特有的香气。
正心猿意马期待接下来生的事,却见她一只手从他眼梢一闪而过,然后一把揪住了他的眼皮。
“可能是睫毛掉进眼睛里了……”
她拿另一手掰开了他的下眼睑,仔细查看他的眼珠子,一面感慨着,“这睫毛是把双刃剑,平时可以替你挡住风沙,一旦掉进眼睛里,最大的异物也是它……”
看了一圈,很真诚地告诉他,“什么也没有。”
萧随被她抻得眼睛酸,如此英明神武的人毫无形象可言,连边上侍立的内侍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低下了头。
果真没有这个心思,便再也温存不起来了,他悲哀地现以前那个对他满含热情的公主不见了,这种从云端跌入深渊的落差,实在让他感到难以适应。
当然,例行的吹气环节不能少,公主撅嘴呼地一声,萧随反射性向后一仰,那张俊秀的脸上写满了狼狈。
公主说:“这就好了,再试试,还觉得不适吗?”
他摇摇头,那股沮丧遮掩在了转身的瞬间,与幸福失之交臂的遗憾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他想他抓不住那个人,彻底把她弄丢了。
公主呢,觉得今天的会谈还算成功,人马借到了,连遣散费也一并争取到了,总算不虚此行。
既然目的达到了,继续留在这黄金打造的牢笼让她透不过气,便客气地欠身行了一礼道:“多谢殿下了,我们明日一早就出,殿下只管忙你的吧,天寒岁暮,不必相送。”
说完潇洒地摇着袖子,大踏步走了。
所以一场闹剧就此收场了吗?他看着她走远,这个万事不打心上过的人,半路上现墙角有朵细小的花,竟还有兴致停下看了很久。
可惜最后还是走了,她走得心满意足,他却觉得心头缺失了一块。
不久萧庭让赶来和他商量就位大典,喋喋说着:“太史局看准了时间,下月初十是上上大吉的好日子。
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用来筹备,应当差不多。”
说了半天,现萧随心不在焉,便纳罕地问,“怎么了?万事俱备,你怎么反倒闷闷不乐了?”
萧随回过神来,扶了扶额道:“诸事庞杂,有些心烦罢了。”
可他心烦的究竟是什么,萧庭让多少知道些,“刚才公主进宫见你了?怎么说?还是执意要回膳善吗?”
萧随点了点头,“来借人马,顺便筹措回乡的盘缠。”
萧庭让也觉得头疼,“这位公主也太耿直了,如今这局势,她留下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回去不可?”
萧随叹了口气,自嘲地一笑,“不贪恋权势,和那些庸脂俗粉果然不一样。”
这不过是句自我安慰的话,就算不是庸脂俗粉也非他所有,等人一离开天岁,过去种种就全随风飘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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