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气已过雪,这日琥珀忽来李纨院子请人,老太太和老爷商量兰哥儿念书的事,让李纨带兰哥儿过去。
李纨便让闫嬷嬷给贾兰换了衣裳,带着丫鬟嬷嬷们去了上房。
贾兰穿着香色暗花棉袍,罩一件豆绿绣折枝竹纹草上霜褂子,蓝色峦衫缯短绒靴。
李纨是一件石青色大氅,刚过未时,倒不十分冷。
到了贾母处请过安,各自落座。
贾母对李纨道:“今儿你们老爷与我起让兰哥儿跟着宝玉一起念书的事,他的头头是道,我想着兰哥儿才多大点子人,如何能去上学。
恐怕是他唬了宝玉还不够,连兰哥儿也要折腾起来。
才将你们唤过来,我倒问问,这究竟是谁的主意。”
李纨赶紧起来回话,道:“前些日子兰哥儿跟我起,老爷问他可愿意跟着先生念书。
我也担心他年纪,倒是给先生添乱。
后来没听他再起,只当这事过去了呢。
如今老太太既这么,这子向来牛心古怪的,不如便问问他自己吧。”
贾母看兰哥儿粉嫩一个人,挨着李纨坐着,专心听着大人讲话,也觉得有趣,便问他道:“兰哥儿,可是你们老爷诓你去念书?若要念书,早上起不来,功课做不好,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兰哥儿站起来回道:“老祖宗,兰儿想跟先生念书。
整日呆在屋子里实在没趣得紧,我娘只认得字,却解不得书。
若是能跟着先生念书,就不用烦我娘了。
兰儿早上起得来,功课也定能完成的,若不做完,兰儿也认罚的。”
贾政听了大喜,道:“好,有点志气。”
王夫人略掀了掀眼皮,一言未。
贾母看了便道:“既是你自己要去,到时候可不许调皮。
如今也快过年了,过了元宵,你便跟你宝二叔一起念书去吧。”
贾兰赶紧答应着。
贾政又对贾母道:“那日我考了他几句,蒙学竟都学完聊,这年后入了学,便跟宝玉一起学四书也好。”
贾母瞪他一眼,道:“这才多大点子孩子,要不是你们推着,我是不舍得宝玉的,算算这两年累病多少回,他本就弱,你可不要紧催着。”
贾政只好应是。
回来后李纨问贾兰:“你可真想好了要去念书?每日早上一个时辰,下午两个多时辰,十日一休,你可受得了?”
贾兰笑道:“娘这都是别处的规矩了,我们家是五日一休的,宝二叔身子又不好,其实休地更多些呢。
早上的课不上是常事,便是下午两个时辰也不足的。
老爷宝二叔不爱四书,只认了字不爱听讲,倒是讲诗经乐府之类还多听几句。”
李纨看着这个的头头是道的豆丁,心里不由地焦虑,道:“兰儿,你要知道,你如今比同龄的人要知道的多,学得也快。
可是自古有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娘不指着你扬名立万,你只平平安安高高兴心便好。”
贾兰点头道:“娘放心,我必不与宝二叔争高下的。
只安心学些学问便是。”
李纨摸摸他的头,“你记得就好。”
第二日三春都过来李纨处,昨日都知道了贾兰过了年要跟宝玉一起念书的事,心里稀罕,便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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