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爷走远了,他低声对她说:&ldo;岭上的老人,你不能乱评价的。
&rdo;&ldo;我没乱评价啊,我说他好嘛,也不行?他对你说我什么了?&rdo;&ldo;他没说什么。
&rdo;&ldo;他到底说我什么了?&rdo;&ldo;他说你身子忒单薄。
&rdo;她嗤地一笑:&ldo;他说我单薄?我看他比我还单薄,像棺材板一样。
&rdo;&ldo;他是男的嘛。
&rdo;&ldo;哦,你们这里兴男的单薄,女的厚实?是不是又是生养的问题?&rdo;他没回答,只闷头往前走,她也不敢再问,更不敢提背她的事,只好拖着疼痛的双腿,跟在后面。
接下来的拜见,她就一声不吭了,怕说错了话。
(下)5他们总共拜望了四个爷,一个比一个住得高。
大爷住得最高,但还没到山顶,如果把整座山比作一个人,把山顶比作一个人的头的话,那么大爷应该是住在ru房的位置,那里的云雾呈带状环绕,像女人的胸罩,而山顶那里则是一片云遮雾罩,像阿拉法特的白色头巾。
四个爷里有三个都是只进不出,满大夫带了礼物去孝敬他们,他们什么也没回送,态度也很倨傲,好像接受了礼物就是对送礼人的恩惠似的。
只有大爷给了满大夫一个红色的圆筒筒,直径跟满大夫买的那种饼干筒差不多,但比那个长,大约一尺左右,外面裹着红布,捆着细细的麻绳。
大爷回礼还举行了个仪式,是在一个摆着好些长条桌子的屋子里举行的,长条桌子上摆着一些木头人像,还有香炉冒着轻烟,可能是传说中的神龛。
满大夫没让她进屋,她只能站在屋外远远地观望,依稀看见满大夫下跪了,叩头了,跪了好长时间,叩了好些个头,然后才从屋里出来,手里就多了那个红色的圆筒筒,应该是大爷的回礼。
她不知道这个红布裹着的圆筒筒是什么,估计又是什么粗糙的饼干,但大爷发筒饼干,满大夫就得跪那么半天,好像有点说不通一样,而且捆得这么严实,难道是怕满大夫偷嘴?等两人一走出大爷的视线,她就悄声问:&ldo;大爷送给你的是什么?&rdo;&ldo;神器。
&rdo;&ldo;神气什么?&rdo;&ldo;神器就是神器。
&rdo;她悟出大概是&ldo;神器&rdo;,而不是&ldo;神气&rdo;,好奇地问:&ldo;干什么用的?&rdo;&ldo;辟邪的。
&rdo;&ldo;辟什么邪?&rdo;&ldo;辟你的邪。
&rdo;她不快地问:&ldo;我有什么邪要辟?&rdo;&ldo;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rdo;&ldo;到什么时候?&rdo;他不回答。
她越想越好奇,是不是什么下蛊的东西?把她麻翻了好&ldo;干掉&rdo;她?但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啊,如果他要&ldo;干掉&rdo;她,昨天就可以下手,哪用得着搞这么个破筒筒来下蛊?她不停地追问,但他像个石头人一样不吭一声。
下山的时候,她好奇地问他:&ldo;怎么几个大爷都住这么高?&rdo;&ldo;老人嘛,当然住得高。
&rdo;&ldo;老人住这么高上下山多不方便啊!
&rdo;&ldo;你以为他们都像你一样不会爬山?他们爬了一辈子山,比谁都会爬。
&rdo;&ldo;再老点呢?老得不能动了呢?&rdo;&ldo;那就不爬山了。
&rdo;&ldo;就住上面,从来不下山?那吃的用的从哪儿来?&rdo;&ldo;小的们会给他们送上去的。
&rdo;&ldo;如果小的们不肯给他们送上去呢?&rdo;&ldo;怎么可能呢?&rdo;他好像不屑多解释,&ldo;这是小的们的本分。
&rdo;她不明白族里的老人靠什么来统治那些&ldo;小的们&rdo;,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说也未必说得过,但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统治着整个满家岭的人,使他们都发自内心地认为应该服从老人,侍奉老人。
这里的思想政治工作真是太强大了,不费一枪一弹,也不用发红头文件,不知道凭着什么,就把人治得服服帖帖,连满大夫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都不例外。
她问:&ldo;你们这里到外面上大学的多吗?&rdo;&ldo;不多。
就我一个。
&rdo;&ldo;中学呢?&rdo;&ldo;有几个。
&rdo;&ldo;那些读完中学没考上大学的人干吗呢?&rdo;&ldo;不干吗,回家来。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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