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还口,这事上面怎么都还不过。
越想越是羞涩,半是委屈,半是异样,仿佛自己变作个半大的怀春少女,在路途间被小姐妹们取笑情窦初开的模样。
“弟子知错了,求师叔见谅。”
冷月玦的最后一句话终于击溃了倪妙筠,女郎捂着脸羞得再也不敢见人,只听闷闷的声音道:“你们欺负人,都在欺负人。”
柔惜雪从未见过门中弟子这般胡闹,要是从前如此不成体统,她不仅要严加训斥,更要重罚。
光凭冷月玦这么没大没小,逐出师门都不为过。
而倪妙筠那气息奄奄,有气无力的徒劳抵抗,分明已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她一时恍惚,竟有种心中大石落地,再无牵挂之感。
胡思乱想间,忆起先前想方设法要让冷月玦嫁入皇家,以在关键时刻能保存最后一分香火。
不想冷月玦没有嫁给燕国皇帝,反而爱上了他的胞弟。
她又不自觉地看向吴征。
这人几乎没有丁点天下之主的气质,乱世之中,让他屠戮城池无辜,威慑敌胆,他实在是不会去做的。
但这份人性之善,让每个人都喜欢他,亲近他,对身边人而言是巨大的幸运。
冷月玦与他厮守,也算是歪打正着【嫁给皇家子弟】。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柔惜雪愁肠百结。
她不知这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吴征待她们又是不是真的真心诚意。
比起从前一派掌门,满门心思地要救门派于水火,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今门派已在硝烟之中化作满地黄土,心丧如死的她才更关心起门人弟子。
她们开不开心,快不快活,而不仅仅是她们的武功又进步了多少,修为又增加了几何。
人生于世,终生为之奋斗的事业已死,还想要继续活在世上,总要有新的寄托。
她心中又大痛,忆起惨死的柳寄芙,郑寒岚,姜如露等人,以及坐化的索雨珊,还有天阴门化作白地时的冤魂条条。
当年在门中总是少了关怀,修行上又待她们甚严,以至于她们至死都未见此融融之乐。
柔惜雪想着想着,缓缓合上双眸,她不敢打搅众人的游兴,只在心中默念着经文。
手指拨弄过一颗一颗的念珠,念珠不是在吴府庵堂里的那串月亮子,只是普通的佛珠,也没有刻着名字,只是那些名字早已刻在她的心里,永生难以忘却。
玩闹了大半日,午后又小憩片刻,一行人才向青苏城进。
入了夜赶至时,城门将闭。
他们器宇不凡甚是惹眼,城门官不得不上前盘问。
吴征亮了枚信物道:“烦请军爷拿去找丁太守,他自然知晓。
我们住在有间客栈,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去打搅丁太守,军爷帮忙捎个口信,就说我们后日晨间再去叨扰。”
城门官接了信物,见这枚金牌上正面刻着个【信】字,背面则是一座山峦。
他不明其意,却看得懂山峦上盘绕着一只五爪金龙,分明是皇家之物,唬得连连拱手,请了一行人进城后飞报丁太守去了。
丁太守听闻此事,也是立刻召见了城门官,问明了吴征等人的模样之后,细细看了几遍金牌,郑重吩咐道:“近日务必小心在意,放亮了眼睛,若给本官惹出祸端,本官拿你是问。”
“是是是,属下绝不敢造次。
这金牌……”
“贵人既然说了后日再来,就是不愿被人打扰,千万莫要多此一举。
平日该怎么就怎么,听明白了么?”
歇了一夜,次日一行人便往护国寺进香。
天阴门原本就是佛宗,从前在佛门颇有名望,柔惜雪等人更是身份不凡。
今时不同往日,天阴门被大燕定了个祸国殃民的大罪,在佛门也是一身泥污甚至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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