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丢下赵建国等人,独自驾车返程。
此时赵建国的落脚点距离蚂拐隘已经很近。
他乱蓬蓬的头发随风起舞,发梢还挂着一根不知道从哪辆马车上蹭来的稻草。
破旧的长衫裂开几道口子,那细长的布条就像裙摆,走起路来,摇摆不定。
昨晚下榻的客栈也没个像样的澡盆,他只能舀了几瓢水,胡乱地擦洗身子。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路途上风尘仆仆,颠沛流离,他浑身已经显得脏乱不堪。
赵建国怀抱那个快要散架解体的破箱子,伸手到箱子上面的破洞里,掏出那瓶使用凉白开勾兑的矿泉水,徒手掰掉瓶口的木塞,仰起脖子,往苦涩的喉咙里灌进几口冷水,然后拿瓶在手里,继续向前晃悠。
他抬头仰望顶上灰蒙蒙的天空,一只飞鸟扑棱棱地掠过低矮的山岗,直冲云霄,飞向远方。
他羡慕飞鸟可以自由自在地凌空翱翔,而比鸟儿体型更庞大的人类却只能借助交通工具驰骋天地间。
正在他艳羡高飞的鸟儿,感叹自己孤独无依,形单影只时,一阵阵马蹄的踢踏声由远而近,纷至沓来,紧接着人群的大呼小叫,奔腾的战马嘶鸣,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弟兄们,你们快看!
那小子在这边!”
“快快,快跟上!
别磨磨蹭蹭地像个娘们!”
“老大,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要活的干嘛?他可是个爷们!”
“他要是个娘们那该多好!
今晚,弟兄们就可以风流快活啦!
哈哈……”
“去你的,你又想起紫云阁那骚娘们了吧?”
“我想你姥姥……”
“有种你放马过来!”
“你们都别吵了!”
“驾驾……吁吁……”
赵建国放眼望去,前方一队人马,人喊马嘶,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绝尘而来。
他们冲到跟前,马头马尾各自拉开一定的距离,团团围住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一双双乌黑或者泛黄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
站立一旁的赵建国,始终面带礼貌性的微笑看着群魔乱舞。
西北马帮之主刘占元策马近前,战马鼻孔呼出的热气逼人,微微扬起的马蹄差点踢到赵建国的肩膀。
赵建国下意识地往后倒退,避开马蹄的剐蹭,他怀抱的那个破破烂烂的行李箱上,竟然有个东西趁他不注意时掉落在地。
他十分懊恼地蹲下身子,在周遭林立的马蹄中间不慌不忙地搜索。
土匪头子刘占元见状,感到非常惊讶。
他十分讶异地打量脚底下这个衣衫褴褛,脏乱不堪的壮年男子。
对方身上那件灰不溜秋的粗布长衫,就像一块几年没洗的抹布,沾满油腻和污垢。
在阳光长期照射之下,污垢的周围现出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线条。
刘占元伸出手里的马鞭轻轻地捅了捅赵建国的后背,开口问道:“喂,你这乞丐在此鼓捣老半天,也不怕马蹄踢瞎你的狗眼?你从哪儿来?难道经过此地迷路了不成?”
随着马蹄的不断移动,赵建国终于找到被马踩住的东西,那是一个从箱子上掉落的铜制把手。
他直起身子,一边抓住把手在箱子上比划好几下,企图再把它装回去,一边怯生生地回答道:“我不是乞丐,我是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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