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
字还没出口,他就感觉到手腕一沉。
那小家伙狠狠地钳住压在自己头上的手腕,又径自加了好几分力度,将它从头顶挪开。
她不喜欢别人当她是小孩子,尽管她只能算个稚嫩的少女。
唤作大人的男子毫不介意,微笑着收手,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二公子,如何?”
筱沫气呼呼地回他,“已经到行彷客栈了。
不过二公子他……真的长得跟国主大人一模一样哎。”
他如果笑起来的话,也会很好看呢。
这么想着,听到的却是男子爽朗的笑声,在幽寂的暗巷里格外响亮,惊惹栖息在旗杆上屋檐上的一群灰椋扑棱着飞走了。
“傻孩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是在下雨天,都是在她狼狈的时候。
那年……嗯……三年前,她初入宫,同所有离家进宫的小女孩一样思念家人,怀念宫外无忧无虑的日子和似乎永远澄澈的蓝天。
可是宫里淫雨霏霏,享的是世间罕见的奢华,拥的是不及民俗市井的冷清,暗藏汹涌欲望,扭曲人性。
她想活下去。
落雨,青石板湿滑,四下没有人。
刚过完十岁生日的筱沫神色低沉,垂头沿着石路,默数石砖。
蓦地,视野里出现一只灰褐色的小家伙。
那是只雏鹰,初具鹰隼的凶猛,目光锐利,正旁若无人地摇摆走远。
筱沫瞧着新鲜,眼眸顿时明亮,蹑手蹑脚地跟在那小家伙身后,悄无声息地半蹲,伸手猛扑,将欲捉到。
可雏鹰哪儿是愚钝的家伙?大展双翼,眨眼的工夫就凌空跃起,尖厉的叫声满是嘲笑。
小姑娘扑了个空,反而重重地跪倒在地,弄脏了双手与衣裙。
痛!
眼泪刷的掉落,小姑娘随手抹了抹脸颊,低声啜泣。
“鸣澈!”
是少年人的清亮嗓音,在她的右后方响起。
原本一副嘲笑嘴脸的雏鹰闻声连忙回应,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盘旋一圈后,直直落到少年人的肩膀上。
少年人爱抚它的羽毛,才瞧到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的小宫女。
原本满怀笑意的星目霎时布满阴云,他皱眉道,“鸣澈,看你干的好事!”
唤作鸣澈的雏鹰蓦地腾起,扇动着双翼,叫声刺耳,好像是在跟主人争论个一二……没错,是那小姑娘先要捉住它的,它顶多算是正当防卫,不应担个故意伤害的罪名的……
而主人满脸不容狡辩的冰冷,看都不看一眼瞬间失宠的羽族之虎,只抛下一句“今日不给你王蛇”
,就疾步追赶上前方一瘸一拐的小姑娘。
“姑娘,鸣澈无意冒犯,我代它向你赔罪……”
见小姑娘自顾自地抹眼泪,依旧止不住天大的委屈,少年人顿时慌乱起来,想安慰又找不到词儿。
陪姑娘向前又挪动了一小段距离,他才反应道,“姑娘你是哪座殿的宫女?我送你回去吧。”
小姑娘眨眨眼,向前指了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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