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前往北海道的飞机上,刚刚有一阵强气流,飞机颠簸了一下,我就是那时陷入昏迷的。
“没事,我好像做了个梦。”
我低声回答。
太宰治微微睁大眼:“你不是不睡觉么?怎么会做梦?”
“我也不太清楚。”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太宰治的问题,只好囫囵过去,他问的具体内容我也没有详细说明。
每每看到那个神情沉郁的“太宰治”
,我总是想起他从高楼上跃下的场景,令我无比心惊。
太宰治见我不想说,就没有再追问,他看了眼窗外的云层,轻轻开口:“还有三十分钟就要降落了。”
飞机双翼划过云层,像是利刃切开奶油蛋糕。
说起来惭愧,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我长这么大,没有离开过北海道,就连首府札幌去的次数都很少。
土里土气的乡下人,不是吗?飞机降落在札幌的千岁机场,太宰治带着他的手提包打了辆出租车——其实他的东西没带多少,包里除了衣服,就是给我用的那一大瓶沐浴露。
我家在北海道中部的旭川市,从札幌过去大约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一路我都很沉默,我忐忑不安,一面是期待,一面又是害怕。
我期待着再次见到家人,又害怕面对他们。
他们该记得我吗?我不想让他们为我太过悲伤痛苦。
他们该忘记我吗?这真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如果说想让他们忘记,未免有些假惺惺。
只好奢望着挤占他们心底的一点点角落,让他们把我放在那里,既不影响他们的生活,又不至于完全被遗弃。
太宰治塞着耳机听歌,我看着路边的风景渐渐由陌生变得熟悉,再到重现我记忆里的样子。
旭川市,到了。
太宰治解开了我,所以我现在可以自由活动。
呼吸着旭川的空气,抚摸着旭川的土地,我切切实实地感受着这片自己生活过的地方。
“阿澈,想先去哪里?”
太宰治问。
我四周环顾了一下。
“依照最近的路线,大概是学校、售卖店,然后是家里。”
“那,有劳你带路。”
太宰治微笑着。
我爬上他的胳膊,为了不被路人发现,偷偷露出一端左右摆动着给他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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