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卢昭钟,思无益这夜肯定能捂著嘴坚持到自己被自己澎湃的血水加口涎噎死,可是他不能让好不容易捱过九死一生的好友给他陪葬,所以他只能自暴自弃地放开手闭上眼,将双掌颓丧地搁到自个儿的大腿上。
「张嘴。
」
思无益没再耍犟,依言张开了嘴,让满口的血色漫下,濡湿了喇摩的手指。
「抬高头,将嘴张到最大。
」
果然,最後那一扯真是要命,喇摩几个大步跨向一旁的木架,路经几案顺手提起了油灯,从个木盒里翻找出一罐御赐的内服伤药,张罗著要给思无益疗伤的男子浑然不知自己回到床沿的脚步有多迅速,可听力聪敏的思无益将他匆匆的脚步声,全都听进了耳里。
「你别动,痛也得忍著,听见了?」
喇摩将油灯提近思无益的脸,凑得近到不能再近的端详著口里的伤势,然後以大拇指挑开了罐上的塞子,开始将药粉洒上那些个裂口,最後再以小拇指的指腹沾著思无益的唾液,匀开洒在思无益唇上与嘴角的粉末。
「虽是权宜之策,不过君无戏言,本王收你当性奴,那你就是个性奴,不是别的。
」喇摩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嘴上却还是不肯饶人,「庆功宴那回,你没有伺候好本王,往後逢场作戏的机会还有得是,你不学著来,迟早要给巴耶尔泰看破手脚。
本王警告你最後一回,你别再搞三贞九裂这一套,要再有下次,本王就向哥布泰下令,你弄伤哪里,你那发小也要跟著伤哪里,不想让他因你连坐受累,你就给本王安分点,听清楚了?」
挑在下颔的手指上顶著示意他阖上嘴,思无益睁眼木然著脸顺从著,喇摩的那句权宜之策,勾动了他恸亲的那根心弦。
太爷,太君,您俩老可还安好?
要是喇摩方才说那些就是存心诓著我耍乐,您们根本都还在柳京安然无恙活得好好的,要是得知孙儿根本没有殉国,还在敌人的胯下忍辱偷生,大概会跪请天雷速速来劈死我这个不忠不孝的窝囊废吧?
太爷,太君,无论如何,孙儿都求您俩可别真的喝下毒酒,要记得等著孙儿,等我回去跪在您们跟前负荆请罪!
要是您们,真的因为这该死的密约领旨殉国了,孙儿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害死您们的那些馋君的奸臣,那些媚敌的凶手,就算死了当鬼,也要替您们报仇!
!
!
思无益想著想著,不禁湿了眼眶。
照道理,他不应相信与己敌对的喇摩,可照直觉,他却清楚喇摩在这事儿上,没有理由欺骗他。
为什麽?
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