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了一张生根面皮的徐凤年眯眼远望,自言自语道:“有他在的江湖,不用管什么江湖大年小年,也不用管什么四大宗师十大高手,连宗门帮派都不用去理睬,你好像只需要看他一人青衫仗剑就够了。”
小地瓜惊讶地咦了一声,“原来爹你也有佩服的人啊?”
徐凤年笑道:“我佩服的人多了去,以后慢慢告诉你。”
然后徐凤年小声提醒道:“虽然你马术不错了,但是骑马还是要小心些,这次跟着童贯他们一起回家,没有爹在你身边,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不要火急火燎地意气用事。
记得遇见悲惨事,先起恻隐心,然后就要好好思量思量,须知世上可怜人未必没有可恨之处。
遇见可恨人,亦要有善心,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有可怜之处。
但是不管如何,记得不要胡乱宽恕,毫无原则的宽恕别人,会害人害己。
也不要毫无底线地施与恩惠,要知道升米恩斗米仇,大恩如大仇。
总之,赤子之心最可贵,这是人之根祗,如僧人之佛法常驻心田,又如读书人心怀浩然气……”
徐凤年不厌其烦地说了一大通,也顾不得小丫头是不是马上就能理解。
“爹,你叨叨叨讲大道理的时候,最最最潇洒了!”
“呵,搁在以往,爹讲道理的时候,哪次不是你娘亲发火要抽你小屁股蛋的时候?能不潇洒吗?”
“对了,爹,那个宋玉树在哪儿,我能瞧见不?哼哼,当年敢跟爹抢二娘,小地瓜要一拳打得他像呵呵小姨养的那头大猫一样。”
“那家伙啊,就在咱们身后远处的那座小坡上,揍他就算了,爹的手下败将而已。”
“爹,等咱们分别之后,你可真别勾搭姑娘了啊,到时候我可不替你说话的,别忘了你还有好几笔糊涂账没摆平呢,虽说我娘亲是无所谓的,但是……”
“知道啦知道啦。”
“不过倒马关的许姨,你可别错过,我最喜欢她了,笑起来的时候最温柔啦,还有啊,许姨胸脯大大的,软软的……”
“打住!”
江畔人潮渐渐散去,一阵头大的徐凤年便带着小地瓜和徒弟王生,一起跟随人流离开。
一位充当马夫的独臂少年安静等待已久,徐凤年弯腰后,小地瓜迅速落地,小跑向那个自打她记事起就熟识的童贯哥哥,后者掏出油纸包裹尚且温热的羊肉饼,小地瓜接过后狠狠咬了口,歪着脑袋问道:“童贯哥哥,你饿不?”
少年笑着摇头。
徐凤年走到这个出身北莽敦煌城的少年宦官身边,犹豫了一下,双手拢袖,笑问道:“把小地瓜送回家后,想不想跟我去见一个人?”
童贯虽然年少,却极为老成持重,看了眼小地瓜后,摇头道:“恩公,还是算了。”
徐凤年笑了笑,“不急,等小地瓜大一些再说,否则估计你也不舍得,小地瓜更不舍得。”
小地瓜皱了皱鼻子,“童贯哥哥,你是我的大恩人,你就是我爹的恩人,你喊他姓徐的就行。”
已无喉结的童贯连忙摆手,涨红了脸,“使不得使不得!”
徐凤年揉了揉这个少年的脑袋,柔声道:“有什么使不得的,小地瓜本来就没说错。”
少年红着眼睛沙哑道:“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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