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见祁渊,但此事由她去说,是最合适的。
楚珮容转过头,她的眼中带着感激,郑重道:“多谢。”
于是陆芷沅带着茗玉端着一碗三生汤,慢吞吞地往墨韵堂来。
她虽是主动请缨,但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工夫,方从清辉院走到墨韵堂。
到墨韵堂的门,她顿时觉得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脚步不禁停了下来,虽知祁渊应该不会再让她罚跪,可她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她在那边踌躇着,守在门口的长风已到她,知道祁渊已待她不同,当即就走进里边回禀:“殿下,华侧妃好像往墨韵堂来了。”
好像?
祁渊正皱眉一封信,闻言抬头他。
长风小声地解释道:“华侧妃停在那边,没有过来。”
祁渊放下信,三两步就走到门口,果然到陆芷沅在道边的山石旁伫足,身后的丫鬟用托盘端着一只碗,瞧着像是要给他送羹汤的模样。
他嘴角弯起,抬脚就跨出门。
陆芷沅见他已然到自己,只得过去,在台阶下向他行礼,刚曲膝,他就到了面前,握住她的手臂扶她起身,“以后私下见我,不用如此行礼。”
陆芷沅垂首道:“多谢殿下。”
她顿了顿,又道:“方才听王妃说,殿下午膳没有吃好,所以,所以妾身送了碗三生汤过来。”
话语不长,她却说得口干舌燥,声音黏在舌尖上,差点要挤不出来。
“是,我正腹中空空。”
祁渊注
视着她,那双乌木眸子极亮,如日光一般明耀炽热。
他扶她起身后,握着她手臂的手往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中,携她走进墨韵堂。
陆芷沅被他握着左手,整只手臂都僵硬着,低着头,跟他转入一副屏风后,来到一张五围屏的紫檀雕花罗汉榻前,祁渊扶着她坐下,然后自己坐在榻上矮几另一侧。
茗玉把三生汤放在矮几上,祁渊拿起,了一眼绷直腰身端坐着的陆芷沅,向端茶上来的长风使了个眼色,长风会意,把茶盏放在陆芷沅面前,带着茗玉退了出去。
陆芷沅望着面前的青石地板,右手拿着锦帕覆在左手上,无意识地搓着,思忖如何开口。
“方才我让长平去倚翠居你,你不在。”
祁渊喝着三生汤,着她拘谨的模样,找了个话头。
他知道她必定是有事,才会主动到他面前,不管她是因何种目的,只要她能到他身边,他都是欢喜的。
昨日得知因为自己,害得她难有子嗣,膝盖落下病根,累及寿元,他悔恨不已,不敢去她的眼睛。
在碧桐院,他第一次到她,就是被那双晶亮的凤眸吸引住,明媚娇俏的少女,气鼓鼓地瞪着他,鲜亮而又肆意,只一瞪,便瞪进他的心底。
而现在,凤眸依旧,却低眉顺目,极其地冷漠。
她心中不知压着多少对他的恨,昨日在马车上,他希望她能骂他,甚至打他,只要她能把恨意宣泄出
来,便是伤他也无妨。
可她没有,依旧恭顺,恭顺得让他害怕,害怕此生再也见不到碧桐院那般鲜活而又肆意的眼神。
昨晚他到倚翠居门前,踌躇许久,想起他做过的种种事,最终没用勇气踏入,但想不到,今日她居然能主动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