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世上大多是巧妇配拙夫或良人配恶妇,难有两全其美之事。”
关素衣早已经看淡了。
金子以为她在影射陛下,顿时不敢多言,憋了好一会儿才道,“若夫人的大师兄未曾考中科举,日后还不得继续开私塾?然而有吕先生笔诛墨伐在前,他怕是招不到几个弟子,将来很难过活啊。”
关素衣冷笑起来,“什么当世大儒,名声斐然?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
他酗酒成瘾,酒毒早已浸透肝胆,近日来恐有性命之忧。
咱们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夫人您一说,奴婢倒是想起来了,他面色红中带黑,眼珠黄浊凝固,果是肝胆俱衰之兆。
想不到夫人您还精通医理。”
金子大感佩服。
关素衣的确通晓医理,却并非源于表症才料定吕先生必死,而是经由上辈子的记忆。
上一世她将吕先生辞退,这人越发纵酒作乐,还连写了许多伐文污蔑她,最后醉死在路边,却被时人曲解为被她气死,叫她本就黑透的名声又添一笔烂账。
这辈子他爱死不死,全凭天意。
这样想着,关素衣忽然斥道,“你一口一个‘夫人’地叫我,莫非还以为我会嫁给你前主子?日后改叫小姐,否则扣你三年月钱。”
金子哽了哽,只得乖乖改口。
第119章情趣
主仆二人从东郊回来,见燕京城里已是一派繁华盛景,不免起了闲逛的兴致。
街头人潮如织,两边商铺林立,幡子随风招展,叫卖声此起彼伏,与开国初期的萧条模样大相径庭。
“这才几年,燕京便已重现当初上京城里的喧嚣热闹。
若一直这样下去,魏国必然富强一方,统御九州。”
关素衣感慨道。
金子曾经是军户,不免摇头叹息,“富强一方可为,统御九州却难。
薛贼占去了蜀州等地,大肆囤积军队,霸占田地,收拢流民,扩张势力,不出几年与我魏国必有一战。
现在的太平安乐,或许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上辈子关素衣死时,圣元帝和薛明瑞的确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征战发生,二者都想彼此吞并,却又奈何不了对方,后来魏国发生民乱,薛明瑞趁势起兵,差点直入中原腹地,却最终被御驾亲征的圣元帝挡在国门之外。
此战之后,二者皆元气大伤,或许又耗了很多年,最后谁灭了谁,谁又统御了谁,关素衣已无从得知,但她能够猜到,硝烟与杀戮,死亡与毁灭,从来都没离开过那片土地。
然而这辈子,情况已截然不同。
现在的魏国更安定,更富强,更团结,圣元帝在民间的威望如日中天,百姓对国家的归属感也格外强烈,若是与薛明瑞刀兵相见,胜败或在四六之间。
倘若魏国再多几年休养生息的时间,胜算还会更大。
思及此,关素衣心头的阴霾终于缓缓消散,指着最热闹的西市说道,“走,咱们上那儿看看。”
主仆二人穿行了几条街道,面上还是兴致勃勃的表情,目光却稍触即离。
“我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你有吗?”
关素衣嘴唇不动,嗓音却清晰传入金子耳膜。
“奴婢也有。
咱们许是被跟踪了,但奴婢却找不出是谁,更不知对方藏在何处。
能躲过暗部死士的耳目,魏国恐怕只有陛下能做到。”
“我也觉得是那混账。
前面有一家布庄,我进去买一套衣服,乔装改扮离开,你候在外间,一刻钟之后还不见我出来便自个儿回去。”
“夫……”
金子被瞪了一眼,只好改口,“小姐,您一个人回去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您交代一个地方,咱俩甩开陛下后再去碰头?”
关素衣从未单独逛过闹市,不由玩心大起,断然拒绝了金子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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