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伴随着豆豉的咸香扑鼻而来,道衍禅师顿时口舌生津,他随手将佛珠缠在腕间,说道:“那就来一碗罢。”
结果就这辣豆豉酱,连喝了两碗白粥。
就知道义父抵抗不住辣酱的诱惑,姚妙仪嘻嘻一笑,将喝空的粥碗收拾到食盒里,泡了香茗奉上。
道衍禅师辣的光头头顶都冒汗了,浑身通泰,捧着香茗喝着,“无事献殷勤,说吧,又要求我做什么事情?”
姚妙仪被戳中了心事,笑道:“哪有啊,就是看您回来后一直闭关,似乎闷闷不乐,食欲不振,我就是想尽一下孝道,为您分忧而已。”
论理,道衍禅师立了大功,又得了洪武帝的认同和赏赐,名声大噪,应该春风得意才是,怎么猫在屋里子闭门不出呢?
姚妙仪对此很好奇,况且道衍禅师明明也从洪武帝那里得知了她可能是魏国公徐达失踪的嫡长女一事,可是他却从来不提此事。
姚妙仪很想知道道衍禅师在想什么,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装失忆?他会不会担心自己会出卖明教?会不会疑心她过去一举一动?
可是道衍禅师只字不提,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姚妙仪有些寝食难安了,想问个究竟。
她亲自熬了白粥和辣豆豉酱:吃了我的饭,总得张嘴说些什么吧!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
道衍禅师一眼看穿姚妙仪心中所想,笑道:“分忧?依你看,我有何忧?”
姚妙仪呵呵笑道:“义父有何忧,我那知道呢。”
老狐狸道衍禅师说道:“你都不知道我有何忧,怎么来分忧?”
小狐狸姚妙仪说道:“您说说看,说不定我就能帮您分忧呢。”
老狐狸道衍禅师问道:“你是个聪明人,依你看,我有何忧?非要闭门不出呢?”
小狐狸姚妙仪逼得没法子,只得退了一步,说道:“不如我和义父一起写下来,看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
反正姚妙仪铁了心要用从道衍禅师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老狐狸和小狐狸拿着纸笔写下了几个字,交换看了一下,都乐了:他们写了四个一模一样的字“法古建邦”
。
道衍禅师抚掌笑道:“养了你十年,还真养熟了,和我一条心——你说说,这法古建邦和我有什么关系?”
姚妙仪说道:“法古建邦是千年以前就证明不妥,我观史书,西汉七王之乱,三十万军队混战中原,导致国力衰退,民不聊生。
边境匈奴乘机入侵,堂堂大汉帝国,不得不送自家公主去和亲,简直是耻辱!”
“但是皇上决心效仿周朝,给藩王封地和军队,此事已成定局,短时间内不会有改变。
身在朝局中的文武大臣,支持皇上法古建邦的,被称为溜须拍马的弄臣;反对法古建邦的,被皇上所厌;不支持也不反对的,被取笑是骑墙的两面派,两面都受气。
总之呢,现在无论站在那一队都是错的,干脆闭关,避开风头浪尖,等平静下来再说。”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道衍禅师欣慰的看着义女,“你倒是看得通透。”
姚妙仪笑道:“这几天义兄在书房接待访客,我在屏风后面偷听了,访客们三个派系的人都有,个个都想把义父拉到他们的阵营,多亏了义兄有耐心和他们周旋,一个个全部带着笑脸出门,都不得罪。”
道衍禅师一叹,“幸亏我是个和尚,能够找到修闭口禅闭关这种借口,要不被卷进去了,脱身难啊。”
这光头和尚,泥鳅似的滑不溜丢。
姚妙仪笑道:“义父打算何时修完闭口禅呢?”
道衍禅师说道:“至少过完年吧。
妙仪,这次风头避一避就过去了,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如何把光明长老狐踪救出来。”
光明长老狐踪被囚在鸡鸣山天牢的事情,是姚妙仪告知明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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