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总是教她在无从选择的选项里做出选择:母亲去世了,司澄和她分了手,她不得不来到巴西,又不得不从隆多尼亚州调到阿贝特河。
高洁闭上眼睛,“我??相信你。
你尽管??去做。”
“如果,出了意外,怎么办?”
于直问。
高洁将眼睛睁开,盯牢眼前的男人,她一字一顿说:“不,怪,你。”
于直跪伏下来,一手提起高洁的手臂,保持着平衡,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对准了位置。
接下来的动作会令这个女孩疼痛难忍,也许会再次晕过去。
他提醒她,“会很疼。”
他听见了她咬牙的声音。
当于直将高洁的手臂推回去时,她的身体随之僵硬地弓起,继又痉挛着抽动,牙关咯咯作响。
他说:“你忍不住可以叫出来。”
但是高洁没有,她咬到了自己的唇肉,血腥味冲进食道,她忍不住吐了出来。
又有人走了进来,高洁不知道是谁,只模糊听见有人用英语在问:“上帝!
她居然忍住了,她居然没有尖叫。
她会好起来吧?”
又有一个人在用英语说:“灌她阿司匹林。
于,给你绷带。
固定住肩膀,帮她减轻疼痛。”
她被撬开口腔,被灌下水和药片,他们拍她的背心,帮助她吞咽下去。
然后她的手臂被固定住,袖管被剪开,手肘和肩膀被人用绷带绑好。
有个人一直拖着她的背脊,还在用湿润的帕子擦拭她的额头她的脸,额前冰凉的触感,温柔的动作,就像小时候病重时,母亲所做的那样。
她下意识地,辗转着用脸颊去靠近那掌心的温度,宠物一样冀求着掌心展开,抚慰住她的疼痛。
又不知过了多久,高洁再度清醒过来时,发现仍躺在船舱中,身体的疼痛已经减轻太多,这令她舒服了不少,精神也恢复了一些。
船舱内依旧无人,只空空吊着四只吊床,随着船身波动微微摇晃。
船舱一角堆放着一堆行李和器械,高洁看到其中有两台摄像机。
她突然想起来她刚才应该呕吐了,虽然身边没有呕吐物的痕迹,但是身上有酸馊难闻的气味。
死生大事渡过以后,个人的羞耻感席卷而来。
高洁知道自己的身体又脏又臭,比自己不能动弹的左臂更让她难受。
她躺着睁着眼睛发着愁。
这是有生以来从未遭遇过的困境。
她在犹豫是不是呼唤于直。
念头一起,于直就推开门再度走进来,手上端着一个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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