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远以为方拭非如愿,总算可以回去呆着等待结果了,可是她却又说要召集百姓写万民血书。
林行远简直听呆了,哭笑不得道:“方拭非,你这东西没用。
递上去没人看,何况你这也没人可以递啊。
该怎么判,朝廷自有律例标准,哪会因此而受左右?”
方拭非说:“我知道,我自有打算。”
林行远沉默下来,片刻后道:“这实在不妥。”
何洺先不说,这血书一写,再往上一交,民间宣扬开。
不管朝廷最终如何决断,何兴栋这辈子也无法翻身了。
方拭非还是说:“我自己有打算。”
长深书院的学子闻讯而来。
他们今早在上课,听见各种消息的时候已是中午了。
不想一个早上的时间,水东县就出了这样的变故。
院里先生叫他们别凑热闹,怕惹麻烦。
众同窗与何兴栋关系都不错,这下不知该是什么立场,就忍着不出。
可随后听见万民血书的事,终于还是按捺不住。
众生赶到的时候,方拭非正坐在家中院子里整理,顺便跟林行远说话。
她脸上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
平日里见人,她也是这样,看你的时候,好像都没将你放在眼里。
那笑意激怒众人,一学子直接冲上前,大力拍下她手里的东西:“方拭非,你也太过分了!
你闹就闹,跪就跪,我当你真是为国为民。
可你这万民血书又是什么意思?何兴栋好歹是你同窗啊,你非得逼死他吗!”
方拭非完全不看他,只是弯下腰将东西拿起来,卷了卷握在手心。
反问道:“什么叫我逼他?我逼何县令贪污了吗?我逼何县令重征徭役了吗?我逼他害人了吗?我逼他做官了吗?”
“方拭非,你也别推得那么干净。
这里就我们几人。
你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
那学生指着外面道,“你不就是想在王长史面前留个好印象,叫他推举你上京吗?不就是想要名扬天下,好为将来入仕做打算吗?如此真好啊,一钱也不用花,才名、德名,声名,你全都有了。
好好好,可这是你用何兴栋的命换来的!”
林行远皱眉,但发现方拭非不需要他来出头。
方拭非站起来,对着那男生的脸道:“你质问我?不用你们来质问我,我来问问你们。
旱灾当年,水东县饿死了多少人?整个江南饿死了多少人?至今三年,又饿死了多少人?
“你……”
方拭非直接截断他的话,朗声问道:“我是哪里不对?是我为沉埋黄土至今不得安息的百姓申冤不对,是检举贪污受贿官商勾结的县令不对?还是我控诉水东县米价高昂,徭役过重不对?再或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说出实话就是不对!”
她指着为首几人道:“你熟视无睹,你视而不见,因为你们可以高枕无忧!
你们不知道食不果腹的滋味,你不知道在闷热木屋里不休息地连撞一天油车是什么滋味,不知道在寒冬腊月身挑巨石替县令赚取私利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看见自己的妻子怀胎六月还要在烈日下去田里务农是什么滋味。
你们通通不知道!
两耳一闭,两眼一瞎,就不用负责了,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方拭非拽住那人衣襟往前一拉。
那人慌乱道:“你做什么!”
方拭非:“看看你身上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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