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朝朝不知晓,自己和贺霖佑前脚刚走,三殿下与女子同乘一辆马车离开公主府的事情就被传开了。
马车在官道上,悠悠前行,车厢内,似乎除了车轴转动发出的吱呀声便再无动静。
洛朝朝也没想到,自己和贺霖佑居然会有这样一日,相顾无言,唯余局促。
不过,这也可能只是洛朝朝一人局促罢了,贺霖佑倒是一手倚在马车窗的边沿,透过晃动浮起的缝隙望着外面,极为自在。
洛朝朝已经偷偷扫了他好几眼,终于,在她视线又扫过去的瞬间,贺霖佑乌睫一动,斜睨了过来,如此淡然的神色,却叫洛朝朝呼吸紧了一瞬。
眨眨眼,别开视线。
可这时候贺霖佑偏开口问:“如今与我坐一辆马车便如此不自在?”
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居然是如此直接的问题。
听着他带着一点傲慢的语气,洛朝朝心里涌现一丝不痛快,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他的不辞而别,以及如今的身份悬殊。
曾经也不是偏激地幻想过,如今再让她遇上贺霖佑,定会叫他高攀不起,可事实却是,高攀不起的人反倒是她洛朝朝,有求于人的,也是她洛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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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被打破,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
洛朝朝的视线缓缓垂下,嘴角浮现一抹自嘲的笑意:“如今,谁与殿下同乘一车,都会不自在吧。”
贺霖佑没有说话,似乎马车又恢复了安静。
就在洛朝朝以为贺霖佑不会再说话之时,贺霖佑忽然又开口:“不生气吗?”
洛朝朝觉得莫名,抬眸对上了贺霖佑漆黑的眼眸:“生什么气?殿下在问什么?”
贺霖佑的眼睛宛若深水里的暗流,暗潮汹涌地看着她。
他忽然笑了,带着一丝邪性,似是不耐烦,下颚一动:“我就问你,我当初不辞而别,你难道就不生气吗?一点都不在意,还是说,把怒意压在了心里,不敢宣泄?”
洛朝朝怔然地看着他,本以为他刚才的一问已经够坦然了,不曾想,更直白的话还在后面,此刻她就像一个被人剥了衣裳,露出满是伤疤的人,想要遮掩那些疤痕,却又无能为力。
她放在腿上的手指缓缓缩进,视线却落在地上,一脸的淡然:“没有怒意,殿下多虑了。”
如今她不过是个五品武官之女,再也不敢肖想他了,身份更是不能相配,如今京城的人也都在传他与郑国公府的小姐好事将成,她再提那些过往,已无任何意义,只希望他看在曾经那点微薄的交情,将洛文礼给救出来。
眼前,忽然多出一双手,贺霖佑离开了自己的位置,两手一张,撑在洛朝朝的软垫两边,将人圈住,他蹲下身子,就这样仰头看着洛朝朝。
以那般伏低的姿势和洛朝朝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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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朝朝吓了一跳,下一瞬听他忽然开口:“可我生了好久的气,气你不给我写信,不给我回音,让我空等,盼了一朝又一夕。”
洛朝朝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身子不由得挺直,贴着车壁,身子远离他,心却忍不住因为他的话剧烈跳动,眼眶发热:“殿下在说什么?”
他勾唇轻笑,看着她闪闪烁烁的眼眸,眸里尽是温柔:“我还是想听你叫我贺霖佑。”
他不喜欢她在他面前端着,一点也不喜欢,之前见她如此他会生气,如今,他会心疼。
“洛朝朝,我错了。”
这句话,很轻,可却犹如千斤重的巨石一样,落在了洛朝朝的心口,砸得她心口闷疼,眼睫一颤一颤的想止住眼底翻涌的委屈,可还是没止住,泪水和决堤了一般,一颗颗砸落。
贺霖佑失措了一瞬,而后伸手想为她拭去眼泪,洛朝朝却躲了一下,带着哭腔的语调问他:“为何道歉?你何错之有啊?”
这句话的语气,倒是硬气了些,贺霖佑笑了,转而从怀里拿出了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没有触碰到她。
洛朝朝不客气地接过,擦拭着眼泪。
放在洛朝朝身侧手微微蜷缩,贺霖佑一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望着她,想碰,却又不敢触碰,低声开口:“我没有不辞而别,我给你留了书信,还有其他东西,可我没想到替我送东西的人,没有将这些东西给你。”
昨日,在大牢里面看见了洛文礼,被他痛骂的一顿,之后才知道了怎么回事。
他早就猜到了洛朝朝今日会找他,所以便将人给带了出来,在公主府终究是不方便,他想与她单独说说话,坦诚一切,不想再整日胡思乱想,犹犹豫豫的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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